第4章 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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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p>

短短一句话，碾碎在唇齿边，翎卿他靠在三楼靠窗的窗台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挑起帘子，遥遥朝下望去。脸上带笑，偏头时有种奇异的不谙世事，眼里满是好奇。</p>

系统一声不敢吱。</p>

它可太知道翎卿为什么这个表情了。翎卿的父母遇到被仇家追杀的百里璟时，也是这样关切地问百里璟。</p>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p>

短短一句话，成了打进他们身体的血色利剑，让他们永远闭上了眼。</p>

“那就是你家宝贝主角的又一个帮手吗？”翎卿轻轻抚摸着兔子脑袋，修长的手指拂过柔软兔毛，“你说，我去把他杀了，怎么样？”</p>

“宿主……我真觉得，”系统小声说，“他罪不至死。”</p>

翎卿拎起一边兔子耳朵，嗓音温柔拂过耳畔，仿佛情人耳语，“他罪至不至死，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可以取决于你。”</p>

——上一个听他用这种声音说话的人还是温孤宴舟！</p>

系统：“！”</p>

“呜！”系统怂成一团，兔耳朵包着蛋花眼，眼泪汪汪，“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p>

翎卿掀开它耳朵，平静看着它。</p>

“……”系统嘤一声后闭紧了嘴，这个人又开始用眼神威胁它了，“你想怎么样嘛？”</p>

翎卿把手摊开在他面前，微笑道：“剧本。”</p>

“……”</p>

“你的小底裤保不住了，把剧本完整交出来，否则的话，”翎卿慢条斯理，“别说主角的帮手，就是你的主角，今天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p>

系统两眼一黑。</p>

刚刚还打定了主意，从今天开始修闭口禅，主打一个一字千金，什么都不说。</p>

现在，大魔王就把刀架在了主角脖子上，逼它全交出去。</p>

“信不信，我数到三，他的头就会落地，”翎卿悠哉竖起三根手指，“三……”</p>

“！”狗日的数到三是从三开始数吗？眼看那根要命的手指就要压下去，系统差点蹦起来，“我给你！”</p>

翎卿浅浅弯了弯眸子。</p>

楼下，方才还满脸关切的白衣少年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p>

他站直身，居高临下，睇着目光痴迷的乞丐，一脚踹在乞丐身上，直把人踹出去几步远，在乞丐不敢置信的惊愕噔视下，拍拍身上的灰，轻蔑嗤笑一声，转身便走了。</p>

“臭死了，耍耍你而已，真以为遇到随地乱发善心傻子了吗？下次说话前先洗把脸，顺便照照镜子。”</p>

少年嫌恶地擦手。</p>

系统目瞪口呆。</p>

这这这……假的吧？等等。系统后知后觉，翎卿这个态度就不对啊。百里璟是他苦苦寻觅多年的仇人，现如今终于见了面，翎卿怎么跟看陌生人一样？</p>

系统脖子僵硬，一寸一寸转到窗外。</p>

“百里璟”走到无人之处，身型缓缓变化，身上的白衣也化作了麻布衣衫。</p>

不是驾着马车带他们来这里的马夫又是谁？</p>

他根本没走，压根就是演给它看的！</p>

系统：“……”</p>

它就说嘛，世界上哪里有这种巧合。</p>

兔子一脸的难以言喻，三瓣嘴艰难地动了动。</p>

翎卿给它顺着毛，“还阳奉阴违吗？”</p>

“……”</p>

还阳奉阴违个喵的啊？忠心这种东西，只要翎卿想要，你不想给也没用，他大可以强抢威逼过去，抢不过去的，随随便便也能让你自己交出去。</p>

系统扑通跪了。</p>

它没发现，它心里的恐惧和害怕越来越多，已经无法再用自己的善恶喜好来做事了。</p>

它已经是翎卿的系统了。</p>

它只能跟在翎卿身边，不然……</p>

系统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p>

它怎么能那么想，无论如何它都不能动摇，不能背叛主神。</p>

这是它诞生的意义。</p>

“你怎么能让他踹人呢……”最后它只能说出来这么一句话。</p>

翎卿手肘搭着窗户，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他管不好他的眼睛和嘴，我的下属就管不好自己的腿，有什么问题吗？”</p>

……</p>

夜深了，翎卿半靠在床边，不甚清亮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勉强照亮书页，他目力好，不需要燃烛就能看清书本上的字。</p>

他看得专注，速度却不慢。</p>

“三次。”</p>

翎卿看回书上，没什么情绪地开口。</p>

系统悄悄掀起一边遮眼的耳朵，什么三次？</p>

“在这本书里，我失手了三次。”翎卿语气平静，没有懊恼，没有不甘，也没有因为命运而怨愤不平，他心平气和地归纳总结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一一记在心里，然后告诉自己：</p>

“下次不会了。”</p>

屡战屡败的未来没能让他退缩，惨死的结局更没能让他动容分毫，他借着别人的故事看完自己的一生，得出的结论就是——下次一定杀了他。</p>

系统切身感受到了任务的棘手。</p>

虽然早就接受了现实，系统还是忍不住懊恼抱头。</p>

怎么就一时瞎了眼，绑定了这个魔头呢？解除绑定要花好多能量，要是真的强行解除，它这次特地回主系统充值的能量就要花出去一大半，翎卿又不可能做它给的任务，这样下去只会坐吃山空，以后还怎么保护主角？</p>

而且这大魔头身边的能量场好强，它的导航都受了影响，根本定位不到主角，不然刚才他就提前把翎卿支走了。</p>

它原本还想着，来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p>

宿主一定是没真正和主角相处过，不知道主角有多好——这可是口头上说不清楚的！</p>

等他见了主角就知道了！</p>

所以，它得先让主角强大起来，该收集的靠山全都收集齐了，再让宿主去到主角身边，而且不能一来就是去干掉主角的，这样才能争取时间，给主角施展人格魅力提供机会。</p>

谁知想法还没付诸实践，翎卿先威胁了它，照着翎卿这个态度，和平见面是别想了。</p>

见了面估计会更糟糕。他没发现那人假扮主角是因为主角确实是这样的人，热心善良，见到需要帮助的人就会毫不犹豫伸出援手，可他一开口……“我可以帮助你吗？”这一脚下去，不偏不倚，直接就会踩中最大的那个雷。</p>

它好累，真的。</p>

不过，剧本泄露也不完全算是坏事吧。</p>

系统心里又有了个主意。</p>

“宿主，我……”系统刚开口时还是正常音量，说到主字时他的音量就开始砍半，等到了我，基本就是蚊子哼哼了，“我有话想说。”</p>

它轻轻拉了拉翎卿衣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主角的运气很好的，想害他一般最后都会害了自己。”</p>

翎卿不想听它劝他从良，那它就站在翎卿得立场上说话，出于对翎卿的担心，为他分析利弊，这总行了吧？</p>

“这本书里还有其他反派，比如这个，想害主角，给主角下毒药，结果被亲弟弟阴差阳错喂到了自己嘴里，多惨啊。”</p>

“我知道，‘我’也遇到了，”翎卿翻过一页，指尖点着书上一行字，“我第一次杀他的时候，他的心脏长在右边，我又想折磨他，就只毁了他的元婴没补刀，所以活了下来，下次不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