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骊珠，赶快和陆亭遥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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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p>

沈骊珠收到一张请帖。</p>

帖子上是她熟悉的，来自京城裴家的印记。</p>

她眉心微动。</p>

在陆府摇光池救卫琮时，她自是看到了“太子”身旁的裴景澜。</p>

他如今已经是太子少卿了。</p>

裴景澜效忠东宫，骊珠并不想给他增添麻烦，所以也只当……相见不识。</p>

却没想到今日这样一封帖子收到手里。</p>

上面讲，裴景澜邀她在一间名叫“小月阁”的茶馆相见。</p>

沈骊珠独坐片刻，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前往。</p>

她不知道暗中有没有太子的人盯着，但为了谨慎起见，沈骊珠暗自吩咐浅碧找来齐宝衣。</p>

“宝衣，请帮我一个忙。”</p>

…</p>

齐宝衣换上沈骊珠的妆饰和衣裳，戴着面纱，被浅碧扶上马车。</p>

同时，沈骊珠自己则戴上惟帽，从侧门悄然登上另一辆马车出府。</p>

其实，正当年纪，爱吃爱玩，明媚活泼，无忧无虑的少女，远比沈骊珠的身形要丰盈一些。</p>

不过，她刻意朝沈骊珠的样子一打扮，远远的一露面，落在少臣眼里，很容易就被误认成沈骊珠。</p>

…</p>

从来都是金光灿灿，手上臂环银钏，指头宝石翡翠的齐宝衣，第一次穿得这样素净寡淡，她浑身都感觉不自在，倒不是嫌弃，而是一种需要处处刻意模仿别人的奇怪。</p>

她不明白表姐为什么要自己短暂地扮成她出门一趟。</p>

不过，表姐很少央求她做什么。</p>

即便是容颜有瑕，在齐宝衣眼里也依旧美若天仙的美人儿，她自然是舍不得拒绝她的任何请求的。</p>

但，仍旧好奇。</p>

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齐宝衣做贼一般凑到浅碧耳边，用气音问道：“浅碧，浅碧，你说表姐到底是要去见谁啊，不能大大方方的去，为什么还非得要我扮作她的样子，就好像……在躲谁一样。”</p>

浅碧心说，自然是在躲太子。</p>

其实，太子也未必时刻盯着齐府，盯着小姐，但今日小姐要见的那个人身份特殊——</p>

东宫少卿。</p>

小姐不想给他添麻烦。</p>

然而这些话，浅碧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跟齐宝衣说。</p>

“宝衣小姐……”浅碧低声开口，正想哄一哄齐宝衣，此时马车却倏然一停。</p>

浅碧稳住身形，一手撩开帘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p>

却见车夫被人打晕过去，那个在药庐外的后山小竹林险些掐死她的少年，依旧是黑衣劲装，发带鲜红，被束得极为纤细的腰身上藏着一柄银白软剑，开口说了声，“殿下要见阿姮姑娘，所以……得罪了。”</p>

浅碧一惊，心生警惕，刚欲质问，“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金陵城里……”</p>

话还没有说完，少臣就一记手刀扬落，毫不怜香惜玉地劈在浅碧颈后。</p>

齐宝衣惊恐地看着浅碧倒下。</p>

天，我不是像话本子里一样，碰到劫财劫色的了吧？</p>

“你——”齐宝衣也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所有的惊恐表情被遮于那方面纱之下，少臣同样敲晕了她，语气恭敬地说了句：“阿姮姑娘，得罪。”</p>

不过……</p>

少臣蹙了蹙眉。</p>

虽然觉得今日的阿姮姑娘，好像跟往日的清冷如画有所不同，那身形好像圆润了些，那眼睛好像也格外……清澈愚蠢，心下是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对劲。</p>

但，阿姮姑娘是殿下重视之人，说不得以后还会是东宫一殿主位的良娣或侧妃娘娘，她真正的容貌，连殿下都不曾知晓……</p>

所以，饶是少臣潜意识里觉得“骊珠”很不对劲，素来拿剑的右手都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却终究按捺住了自己，没有去摘齐宝衣的面纱。</p>

车帘重新放下。</p>

透过虚掩的淡纱帘子，可以窥见两个女子倒在里面。</p>

少臣坐回车辕处，轻轻一甩鞭子，抽在马背上。</p>

车轴滚动，白金色的华贵马车朝着一个方向驶去——</p>

千金台。</p>

…</p>

沈骊珠是聪明的，她猜测到太子暗卫可能在齐府附近盯着她，她出府或许惊动对方，所以叫齐宝衣扮作自己的模样转移视线。</p>

却没想到，太子的人竟然这样大胆，光天化日在金陵城内也敢劫人。</p>

她到底是闺阁女子，不知道这些拨弄朝堂风云，覆手天下的上位者，行事是怎样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p>

-</p>

名叫“小月阁”的茶馆。</p>

一名戴着惟帽的女子步下马车。</p>

那顶惟帽落下淡色的长纱，几乎将女子整个人都包裹进去，不见容貌，不见身形，只在及腰处露出一段青丝，似有光泽如许。</p>

但，从她纤细的身影和那幽兰般的清冷气质，可以推断出——</p>

这必定是一位美人。</p>

小厮热情地迎上前，只听女子道：“我与人有约，在汀兰阁。”</p>

移步登楼，推开雅间门扇。</p>

小厮退下，关上门后，沈骊珠抬手摘下惟帽，露出一张青纱遮面的容颜来，对着早已坐在汀兰阁里的男子说：“裴少卿，久等了。”</p>

裴景澜坐在桌边，身姿端方如玉，手边茶香萦绕。</p>

这样的好风姿，上京城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此刻听见沈骊珠如此疏离的称呼，他却笑得有些微微苦涩与怅然。</p>

“骊珠，如今你竟然连一声裴大哥都不愿这样称呼我了么？我们一定要生疏至此么？”</p>

沈骊珠沉默了下，改回曾经的称呼，“……景澜哥哥。”</p>

“嗯。”</p>

裴景澜目光炙热又克制地落在她脸上，重逢后两次见她，她都戴着面纱，上回在陆府的摇光池边也是。</p>

他心里明知可能是不好的事，甚至对骊珠来说是一种禁忌，却没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忍不住问了出来：“骊珠，你的脸……”</p>

沈骊珠下意识摸了摸眼尾那道伤疤，却不似李延玺问及它时那般会被刺激到。</p>

她甚至淡淡笑了下，连声音里都是释怀的情绪，“这个啊，不过是少不更事付出的代价，景澜哥哥你知道的。”</p>

裴景澜当然知道！</p>

那年宫宴，她被太子叱娇娆媚上，逐出皇宫后，永安侯府的人来接走了她。</p>

他只知道她处境艰难，身边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两个侍女，轻红被杖毙，草席一卷，尸身扔入乱葬岗，而她被关进了小佛堂。</p>

他以为，后宅阴私手段无非是罚跪、抄经书这些。</p>

他以为，她再怎么样，也是永安侯府嫡女，有贵妃疼爱。</p>

他以为……</p>

却不曾想，她连容貌都被人生生毁了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