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骊珠，赶快和陆亭遥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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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女子最为爱惜的容貌！</p>

裴景澜嗓音艰涩地道：“疼吗？”</p>

“当时是很疼，没有药，留下了疤。”沈骊珠情绪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后来觉得这样也好，女子容貌生得太好，存活于世总是免不了遭受非议的，就这样毁掉了也罢，便让这疤留着了，来到江南也没有要治。”</p>

她甚至笑了一笑，“有时，我还在想，若是我年少时有这觉悟，早些狠心在脸上划上这么一道，或许就没有选妃一事了。”</p>

因为容貌有瑕疵者，不得嫁予皇族为正妻。</p>

裴景澜却是失态得险些打翻了手边茶盏，“你是说，是你自己划伤了脸才——”</p>

沈骊珠颔首，轻轻“嗯”了声，“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浅碧和轻红才能活下来啊。”</p>

可惜，她付出了在当年看来十足的代价，也只保住了一个浅碧。</p>

那些板子，落在她们身上。</p>

她扑过去，以身去挡，却帮得了这个，帮不了那个。</p>

最后，她狠心毁掉了脸，以求祖母让步。</p>

小佛堂阴冷寒重，没有大夫和伤药，轻红腰背上血肉模糊一片，跟衣裳粘黏在一起，她临死前，还拉着她的手说，“小姐，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可是我死了，就只有浅碧陪着小姐了……小佛堂这样黑，晚上连烛火都没有，小姐会害怕的……”</p>

直到现在，沈骊珠偶尔都还能梦到轻红死前的画面。</p>

“骊珠……”裴景澜手掌倏然紧握，神色痛楚，“三年前，若是我早一点告诉你，贵妃和太子的恩怨，你或许就不会——”</p>

这件事，他每每午夜梦回，无时不刻都在后悔！</p>

沈骊珠摇头道：“景澜哥哥，这怎么能怪你？”</p>

“那年，是陛下亲下了御旨，永安侯府嫡长女沈骊珠，入宫擢选太子妃。”</p>

“所以你看啊，逃不掉的。”</p>

“要怪也只能怪我年少无知，太过天真，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以及美貌，和贵妃陛下的看重，足以当选太子妃。”</p>

“却半分不知贵妃和太子之间的交恶恩怨，也不知自己竟活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p>

“其实，那些事情，只要多加留心，本身应该很容易探听到的，对吧？我却只知哪家的胭脂水粉颜色鲜艳，哪家的衣裳美丽……”</p>

“是我太过蠢笨，怎么能够怪旁人？”</p>

她垂眸自我嘲讽轻笑了下，握着茶盏的指尖却透骨冰凉，连杯中热茶竟然都不能温暖半分。</p>

“不是你的错——”裴景澜喉咙嘶哑，一字一顿地道，“骊珠，错不在你。”</p>

他又道，“当年，你出事后，其实我有到永安侯府去……”</p>

去提亲。</p>

那几个字，终究是没有说出来。</p>

那夜选妃宴后，她沦为京城笑柄，声名狼藉。</p>

他在东宫为她跟太子激烈的争执一场后，回家禀明了父亲，要上永安侯府提亲。</p>

父亲动了家法，险些打断他的腿，又将他关了禁闭。</p>

后来，他求妹妹景瑟偷了钥匙，放他出府。</p>

他一人站到永安侯府前，向永安侯提亲。</p>

他知她处境艰难，想要带走她。</p>

可，永安侯并不允。</p>

“……我知道。”沈骊珠垂眸道，“景澜哥哥，都过去了。”</p>

是啊，都过去了。</p>

他的整个家族都是东宫的忠实拥护者，而她是贵妃母族的侯府小姐。</p>

他们似乎……</p>

从无将来。</p>

只是，到底意难平罢了。</p>

因为在最初的最初，他曾经一度以为，他可以娶她做妻子。</p>

裴景澜已经不会像年少时那般天真，他敛起那些失态、脆弱、痛楚的情绪，又恢复成风度翩翩，君子端方的太子少卿模样。</p>

甚至将手边的一碟糕点，朝沈骊珠的方向推了推，嗓音温润道：“尝尝吧，离开京城这么久，也应该很久没有吃到过了吧？”</p>

“这是……桂花软酪？”沈骊珠眼睫微眨，“京城才有的糕点，怎么会出现在金陵？”</p>

裴景澜找了个借口，“景瑟那丫头，知道我此行会路过金陵，她知你年少时最爱我们府上的桂花软酪，便让我……将做软酪的厨子随行带上，若是有机会，可做给你一尝。”</p>

说着，裴景澜抬眸，“骊珠，你尝尝，可还是从前的味道？”</p>

沈骊珠不忍拂了这般的好意，指尖往鬓边一勾，摘下面纱，拿起软酪轻轻咬了口。</p>

裴景澜的眸光落到她脸颊的疤痕上，虽然已经愈合，也可窥见曾经是怎样的惊心凶险。</p>

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和怜惜。</p>

旋即而来的是愤怒。</p>

因为他想起那日，太子笔下那副美人图。</p>

当时，裴景澜便只觉得依稀有些眼熟，却没想过太子画的是骊珠。</p>

如今想来却是惊心。</p>

只怕太子从那时起便对骊珠动了心思。</p>

可是，</p>

李延玺——</p>

你伤她、害她至此，还怎敢说自己心仪于她？！</p>

裴景澜难得惊怒成这般。</p>

他想，哪怕那是他效忠的人，他也不会允许太子再伤害骊珠第二次。</p>

裴景澜压下心头千万般的情绪，问品尝着桂花软酪的骊珠，“……如何？”</p>

沈骊珠点头，眉目却是清冷的，虽般般入画，却少见笑意，“嗯。是记忆中的味道。”</p>

“你喜欢，日后也可随时尝到。”裴景澜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个厨子模样的中年男子，“这是我府上做桂花软酪的厨子，稍后我将他的身契送到齐府，也算是我……和景瑟赠你的新婚贺礼。”</p>

沈骊珠有些惊讶，又有些害羞，“这，可是，我和阿遥……还并未成婚。”</p>

裴景澜将她浅浅羞涩的模样刻入眼眸，心头闪过模糊的疼痛，面上却是笑得如玉端方，“陆二公子，待你定是很好吧？”</p>

“嗯。”沈骊珠浅浅颔首，唇角微绽，似一朵小花开放在冰雪之中，“阿遥他从不在意我身上背负着怎样不堪的名声，也不在意我那些不好的过去。”</p>

“这一次，没有谁告诉我，我应该嫁给谁，只有我想嫁给谁。”</p>

“阿遥他……是我自己选定的人，我愿意嫁给他。”</p>

裴景澜眸色潋滟沉沉，忽然很认真地道：“骊珠——”</p>

“那就赶快成亲吧。”</p>

我怕，再拖延下去，太子知你美好，你就再嫁不了陆亭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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