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Godfather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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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酒馆的门口，杰瑞.穆楠.礼扎的人一直持枪守着。整整七天，耗子跑不进去，苍蝇飞不出来。</p>

“妈妈？什么是Mafia？”</p>

“嘘……快走。”</p>

妇人在路过黑猫酒馆位置的时候，拖着好奇的孩童加快步伐。</p>

此时，挂着‘Mafia’牌子的旁边用红笔写了几个字：控制黑樱桃，十天关灯。这是西西里黑手党都通用的黑话。‘黑樱桃’的意思是漂亮女人；‘关灯’的意思是杀人。</p>

“连起来，这句话就是：控制住里面的漂亮女人，十天之后，灭口。”懂一点儿黑话的隔壁酒馆老板与人窃窃私语着。</p>

今天，是章片裘离开黑猫酒馆，前往西西里的第七天了。</p>

门口的黑手党铁青着脸，刚开始，有好事的人过去打听，他们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别说消息了，半个字都不说。</p>

听闻，黑手党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缄默原则。</p>

严格保密、保持距离、绝不多口是西西里人从他们悲呛的历史中学到的生存法则，更别说枪口下活命的黑手党了。</p>

伴随着十天期限愈发逼近，门口的黑手党越来越冷漠、严肃。平日里喝了酒后再嚣张呱躁的酒鬼，在路过黑猫酒馆时会变得异常老实，并加快步伐。</p>

想要来投奔的唐人们，没了去处。</p>

一些人去找过温行鹤，毕竟在伦敦的唐人也就他和英格兰当局走得最近，无奈的是，找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轮不到这群被主子赶出来的奴才们。</p>

唐人都有个习惯，那就是无论贫穷富贵都会给自己存点儿以备不时之需。河边，隔三岔五开始出现唐人的尸体，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身上被抢夺得空空如也。</p>

一只中华田园犬在一具小孩尸体上嗅来嗅去，呜咽着，这犬约莫四五个月大，应还是条奶狗的时候被孩子偷偷抱上船，如今主人死了。与此时在贵族中大热的狮毛犬不同，这中华田园犬毛短色黄，体型适中很是矫健，尤其那双耳朵机警非常，欧洲人没见过，稀奇得很。</p>

酒鬼们吼它，小孩拿石头砸它，它并不对抗而是很聪明地跑开，等人走了又折回来，依旧守着尸体。一直到尸体被人拖走，它追着马车跑了一路，消失在黑夜里，到了第二天清晨，民众们看到原本躺尸体的地方，小狗在那趴着。</p>

“这狗什么品种？真漂亮啊，又忠心。”</p>

民众的议论吸引了那些小刊小报的记者，洋洋洒洒写了几篇感人肺腑的文章，惹来不少眼泪。至于地上的尸体，倒没什么可写的，猪猡而已。</p>

报道出来后，很多人想要抓到这只小狗，无奈这狗实在是聪明，跑得无影无踪。</p>

“第七天了，夫人。”酒保忧心忡忡。</p>

琳娜咬着牙根，从二楼探下身能看到大门口，黑手党守得真严实。</p>

“西西里，这么远，往返最快都得八至九天，我看……不妙啊。”酒保提醒她，“我们又不是唐人。”</p>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琳娜将衣服捋了捋，从二楼窗户往外看，能看到长街的尽头，这几天她天天看，此刻那儿依旧没有章片裘。</p>

“粮食也没了，这帮唐人太能吃了。”酒保上前一步，他是个意大利帅哥，琳娜聘用他就是冲着他的颜值，看得出，此时的他只想尽早举白旗。</p>

“人多，他们都省着吃了。”琳娜皱眉。</p>

见她还护着这群唐人，酒保脸色变得很快，他只是个打工的，倒霉透顶被人关在七天也就算了，到时若黑手党生气，真的全灭口可怎么办？</p>

为了唐人送命？</p>

吃饱了撑的。</p>

往下走的时候，酒保用力踢了下空着的酒桶表达不满。</p>

琳娜知道，这是踢给自己的听的，昨天厨房有个厨子当着她的面砸了碗筷，也是砸给自己看的。</p>

她能理解，只是来赚口吃饭钱，却惹上黑手党，谁乐意呢？</p>

推开门往院内看去，院内地上铺满了草席，唐人们蜷缩在一起，他们害怕被赶出去，更害怕外面的黑手党冲进来，席子围成一团。</p>

这群人，特别聪明也团结。</p>

男人们睡在最外围，女人、老人和孩子睡在里头。</p>

听到了二楼的动静，众人抬头看了琳娜一眼，便立刻齐齐低下头。</p>

琳娜捋了捋胸前的衣服。</p>

她穿的是睡衣，低胸，妖娆丰腴的身体在月色下像极了油画，若是白人，眼睛只会看得直勾勾的，而唐人们含蓄，都不看。</p>

整个院子萦绕着压抑的气息，琳娜也不想说什么，转身推开门，走进了章片裘的卧室。</p>

卧室里飘着墨香，桌子上还放着他的茶具——很是漂亮的青瓷杯，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p>

琳娜坐到了他的床上。</p>

这酒馆是他去法国修铁路前就说过的，他指着这，说，这地方最好，我上去喝过酒，二楼这间房靠墙的位置放张床，坐在床上就能看到长街的尽头，我们改成卧室。</p>

他是这般挥斥方遒，又是那般目光长远，当初只当是男人的豪言壮语，却没想到他真的拿回来那么多钱财。</p>

只可惜，死了。</p>

这张床，丈夫没有睡过，当她经营起这家酒馆时，他就已经去世了。</p>

琳娜是个好女人，她把丈夫留下来所有钱租下了这间酒馆，并按照他当时留下的只言片语修饰。</p>

窗外，后半夜最黑，连月亮都没有。</p>

深夜长街的尽头，空无一人。倒有条黄色的小狗，夹着尾巴很是机警出现在长街上，很快又消失了。</p>

琳娜收回目光，手轻轻抚摸着床。</p>

若他不死，此时应该就在这张床上温存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