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哥哥？假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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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他爽快地一口答应了，倒让我愣愣地不敢相信。</p>

很快，酒摊支在我的房里，上好的桂花酿。</p>

这是师父除了西风烈之外第二喜欢的酒。师父他老人家别的不甚讲究，唯独这喝酒，颇讲个情调。比如，刮大风的时候，定要喝那西风烈；出月亮的时候，定要喝这桂花酿；一个人独斟的时候，喝杏花汾；朋友来了，喝竹叶青。那酒杯那是颇有讲究，葡萄酒他用夜光杯，西风烈他用粗瓷，整一个风格多变。</p>

江辰自斟自饮，和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往日在逍遥门的旧事。他刻意拣些有趣的事来讲，刻意跳过云洲。我心里凄苦无奈已到麻木，通常这人，心里纠结于某个人、某件事，大抵是因为还有种种可能，或多或少的希望，可今日云知是的一番话，可真是开天辟地的一记斧头，将我心里残存的一丝希望或是不甘，砍劈得齑粉不剩。</p>

我破天荒地也端了酒杯浅尝了一口，顿时被呛出了眼泪，于是，那眼泪便如开闸之水，滔滔而下。</p>

江辰慌了神，忙用手掌来擦，一边抹泪一边叹道：“怪不得长得水灵灵的，原来都是水做的。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再沾一滴酒，这尝了一口酒便掉出来半斤水，实在是亏大了。”</p>

他的话让我想笑，唇角一翘，眼泪便顺势滑到口中，苦苦的味道。</p>

两次落泪，他不提不问，装作不知缘由。透过雾雾的双眸，我知道他心如明镜。这份情意，我不是不感动。有时候，我也很奇怪，江辰各方面都很优秀，为何我心里一直未曾想过和他在一起？也许就是因为，我心里一直缺少归宿感和安全感。每当中秋、除夕这些举家欢聚的日子，逍遥门里有家的师兄师叔们都欢欢喜喜地回家去，我却无家可归，通常被师父带到舅公家去过节。</p>

可是，山阴别院再好，不是我的家，师父再好，不是我的父亲。我总是向往着能有个自己的家，穷破亦无妨，能挡风遮雨、温馨安定。而牵我之手、护我一生的那个人，一定要让我安心。万丈红尘，三千弱水，他心里牵挂的只有我而已。</p>

抱着这个痴念，情窦初开的第一眼，我看见的人，是云洲。他和师父一样，莫名地就让人心生依赖。可他却是我的哥哥，是我最不愿意与之成为家人的人。</p>

这份天意弄人，除了唏嘘，我别无选择。师父常说，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那么，我那十之一二，又在哪里呢？</p>

江辰温暖的手指温柔地擦拭去我下颌处的眼泪，感动之余我略生愧疚，于是走到窗前抬头看天，低声道：“今夜怎么没有月亮？”</p>

这句话的用途大抵和“今天的太阳真刺眼”异曲同工，仰着头看着夜空，眼泪就会倒流进心里了。</p>

江辰轻声道：“此刻月隐于云，咱们不妨以酒邀月。”</p>

他拿起酒杯酒壶，牵起我的手走到庭院里。秋千前有石桌石凳，凉丝丝的晚风吹拂着树叶，簌簌轻响。</p>

我坐在石凳上，看着江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他姿容闲雅，喝酒如同喝茶，一饮而尽的时候眉头都不曾皱上一分，我不知道原来他的酒量竟如此之好。</p>

师父整日端着一副酒仙的架势，其实他喝上十几杯就醉了。而江辰深藏不露的酒量实是让人惊叹！其实，今日我心情不好，他又何尝不是？我这里水漫金山，他那里估计也是翻江倒海，我借酒浇愁是假，他借酒浇愁倒像是真。</p>

酒壶倾尽最后一滴，江辰对我笑了笑，“小末，你醉了么？你再不醉，我可要醉了。”</p>

可是，他的眼神亮得堪比夜幕上的星辰，哪里有一丝丝的醉意？</p>

我弱弱地问：“你真的醉了么？师父醉了都去睡觉，你，要不要去睡？”</p>

“小末你难道不知道，每个人醉了的情况都各不相同。师父喜欢蒙头大睡，七师叔喜欢鼓盆高歌，何小乐喜欢将私房钱摆到床上翻来覆去地数。”</p>

“那，那你呢？”</p>

他笑呵呵地道：“我么，喜欢和酒友秉烛夜谈，然后抵足而眠。”</p>

眼下，貌似我正是他的酒友，一听“抵足而眠”几个字，我顿时心虚气短，慌忙起身道：“我，我先去睡了。”</p>

“别呀。”他虚虚一捞，将我的手腕握住了。</p>

我尚未来得及考虑要不要用小擒拿手反抗反抗，他将我拦腰一抱，跃上了秋千。我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他用力一荡，秋千飞了起来。此刻新月初升，在云朵间悠悠穿行，忽明忽暗如同人生的时圆时缺、半悲半喜。</p>

“你看月亮出来了，飞得再高些，就离得更近。”</p>

秋千越发荡的高，我越发的紧张。他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喝了酒还要荡秋千的人，我头一回见，我紧紧抓着他，生怕他一个不稳掉下去。他却反手揽着我的腰身，力道稳健，实在不像是醉了。</p>

风声隐隐，他在我耳边轻声道：“人都喜欢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就像月里的嫦娥，偷了灵药想要长生，却不知，寂寞的长生，是一种没有尽头的折磨。</p>

“我小时候听说乌苏里江有一种鱼，味道鲜美至极，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品尝。母亲宠我，派人千里迢迢用冰冻着运到归云山庄，又专请了御厨的弟子来烹饪。味道的确鲜美至极，不料，我吃了之后却腹泻，原来，那鱼油脂极大，不可多吃。”</p>

“许多东西，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真真正正到了近前，并非是心里想的那般。”</p>

秋千高高低低，起起落落，他揽着我的腰身，说了这几番话。我今日受了诸多刺激，好像也敏感聪明了些，大抵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我对云洲的倾慕，大概就是如此这般。</p>

秋千缓缓平落，他在我耳畔低语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p>

而后，我耳垂上温温热热地一软，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轻吻。</p>

他轻轻一跃落在地上，回头对我笑了笑，“我先去睡了。”</p>

“好。”我暗自松了口气，巴不得他赶紧睡着了，我好下手。</p>

他朝卧房走去，步子略显轻飘，看来他的确是有些醉了。</p>

我在房中坐了小半个时辰，料到江辰此刻必定已经酣然入睡，便轻手轻脚地推开他的房门。</p>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小小的地灯，放在书桌脚边，像是月光投射到了地上，晕染开温润的一片浅淡微光。</p>

我轻轻走过去，梨木床头小银钩钩着半卷纱帘，青纱帐如水波轻漾，江辰躺在床上，初夏时分，衣衫单薄，他的领口微微开着，春光若隐若现。</p>

我凝神听着他的呼吸，平缓绵长，应是睡熟了。我缓缓伸手，轻轻撩开他的衣领。此刻月黑风高，悄然无人，我此刻的行径怎么有点像采花贼？虽然他睡着了，我仍不免有些紧张羞赧，手指似轻微在抖。</p>

突然，我腰上一紧，被一双胳膊环住，然后翻云覆雨一个翻身，我被江辰压在了身下。他是没睡着，还是被我惊醒了？我顾不上细想，连忙推他，手指一挨上他的胸膛，顿时心跳得七上八下，脸开始发烫。</p>

“你解我衣服做什么？”许是夜色深了，许是他喝了酒，声音和平时大不一样，低哑中有一丝危险的气息，让人莫名地心慌意乱。</p>

“我，我怕你喝了酒发热，想将你外衫脱了。”</p>

他哑着声音道：“的确是热，我脱了就是。”他微微直起身子，作势要宽衣解带。</p>

我忙不迭地抓住他的手，急惶惶道：“等等，我走了你再脱也不迟。”</p>

他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迟了。”</p>

我急得出了汗，紧紧抓着他的手，“师父说，非礼勿视。”</p>

他笑嘻嘻地道：“那，你先撩我的衣服，现在又捏着我的手，算不算非礼？”</p>

我，我真不是故意要非礼他，我此刻紧紧握着他的手，主要是怕一放开，他就去拉那腰间的衣带，那带子一拉，定会哗啦一下，春光涌现，刚刚好现在我眼前……光想一想那香艳的情形，我都羞赧得想要撞墙，于是，我更紧地抓着他的手，非礼就非礼，想开点儿，非礼他，比他非礼我强。</p>

他俯下身子，在我耳边低声道：“上回我和你同床，好心好意地柳下惠了一晚，结果你怀疑我断袖。今夜，你说，我要不要洗净冤屈？”他染了酒色的面颊，格外的俊美，一笑起来，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只红杏出墙来。</p>

我慌慌张张道：“不，不要。”</p>

他顿了顿，浅浅笑着，“嗯，还是，要吧。”</p>

“不，不要。”我明知道他在逗我，却还是忍不住又羞又急。</p>

“小末，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坦诚相待呢？唉，你说个谎也说不囫囵，依你的性子，只怕热死我，你也不会好心来给我脱衣服的。”</p>

我不敢看他，脸上一直升温。</p>

“你想来拿回金锁是不是？你道我为何不还你金锁？”</p>

“你，你怕我去流金宫。”</p>

“不是。”</p>

“那是为何？”</p>

他咬牙道：“我恼你不让我陪着去！”</p>

我一怔，说不出话来。</p>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和我这样见外，我很不高兴。”</p>

我抬起眼帘，正对上他的眼眸。我生怕沉溺，匆匆看了一眼就掉开视线，推着他的胸膛道：“我，我怕连累你。”</p>

他神色一变，似是生了气，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掌放在枕头上，低头就吻了下来。</p>

我又羞又气，连忙又推又躲的挣扎，我越挣扎，他越用力，在唇上吮吸厮磨，霸道凶狠，似乎想要融为一体或是侵占拥有，我甚至感觉到他剑拔弩张的肌肉。他的呼吸和我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很快我就呼吸不畅，身子发软。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肌肤相接的地方，都是一片滚烫。</p>

我是强弩之末，他却是势如破竹，这种势不均、力不敌的局势，我自然是被非礼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羞恼之中，我想起师父说的一句话，那就是，对喝醉了酒的男人，千万不要乱招惹。</p>

这一次，我真的记住了。</p>

他似乎要吸尽我肺里的最后一口空气才肯放开。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际，我像是溺了水的旱鸭子，拼命地想抓住一根稻草救急，可是，眼前只有一根大稻草，就是江辰。我要是抓住他，这一场实打实的非礼，立刻演变为实打实的投怀送抱，岂不是连性质都变了？</p>

唇齿分离之际，我顾不上讨伐也顾不上报仇，先长吸几口气缓缓再说。我终于体会到了溺水之人浮上水面呼吸一口空气的那种幸福。等我稍稍平缓气息，打算秋后算账的时候，一抬眼就是他的嘴唇，红润饱满，唇角微翘，带着一股得逞后的坏笑，像是刚吃过小鱼的老猫。</p>

以前的非礼都是蜻蜓点水，一挨就撤，这一次却是长驱直入，所向披靡，这种诱敌深入、后发制人的手法实是可恶至极！可是，我这人和师父一样，越是气恼，越是言语不畅，瞪着眼闷着一肚子气，估计样子像只气鼓鼓的青蛙。</p>

江辰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蛋，笑的风情万种，“小末，外人之间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咱们这种关系，无论如何也不能用这个词，你说呢？”</p>

我恼道：“咱们这种关系是什么关系？难道，难道，亲一下就改变了？”</p>

他“哦”了一声，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小末，莫非你是嫌我们刚才的那一点改变，还不够么？”</p>

我脸上发热，方才那一阵子纠缠厮磨，别的不说，嘴唇的清白是彻底完全地没了。若再不服气，恐怕别的地方，清白也难保。和他对嘴皮子功夫，我自然远不是对手，于是我只好“动手动脚”了，我使劲推着他的胸膛，恼道：“快让我起来。”</p>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起来。”</p>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可是我难以决断究竟让不让他同去。流金宫一直在江湖人心里神秘莫测，连云知非和师父当年都被困在里面，可见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进能出的地方，万一江辰去了有什么不测，我如何对戚夫人交代？江辰可是戚夫人的独子，她的心头肉。</p>

江辰见我不吭声，便嘿嘿笑道：“反正我不会将金锁还给你。你不让我去，你也别想去。”</p>

我只好点头，“我让你和我同去，总成了吧？”若不答应，就无法让他放开我，我总不能这么和他僵持到明天吧。</p>

“好娘子，咱们这样才像是夫妻。”</p>

他总算翻了个身让到一边，我身上骤然一轻，脸红耳热地从他床上狼狈地爬起来，下定决心以后再不干这深夜采花却险些被采的糗事。</p>

那个金锁，我以后绝不会再去打主意了，看来是绝对不会再讨要回来了。到了手的东西他都看得很紧，也不知得了手的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一念及此，我顿时脸上发热，这真是近墨者黑，我居然联想到了这样不纯洁的事，罪过，罪过。</p>

我正欲离开，突然江辰从床上坐起来，一指弹灭了地灯。</p>

室内顿时一片漆黑静谧，如山中静夜，万籁无声月色入帘。我一阵紧张，忽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靠着他的胸膛和臂弯的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极想依赖依靠的感觉油然而生，如同是江海寄余生的一叶小舟，突然遇见了渡口。</p>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像是细雨霏霏浇淋过的桂花，若有若无的香味里还含着一股清新的男子气息，丝丝缕缕在夜色里不动声色的入侵着，萦绕在鼻端。</p>

我被这股气息包围着，像被催眠了一般，突然有些累，有些困，有些想要靠着背后这个支撑，这一日的风云变幻，九曲回环，比我以往十五年的所有岁月的波澜都要汹涌，我有些心力交瘁。</p>

他搂着我的腰叹了口气，“小末，你为什么非要去流金宫呢？是想确认自己的身世吗？确认自己和云洲究竟是不是兄妹，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在一起？”</p>

我身子一僵，心里的一只小小归鸿瞬间被惊飞而去，我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吗？我心慌意乱地摇头，“不是，不是。”</p>

“你知道么，我借酒浇愁夜不能寐，只有熄了灯，黑暗中看不见你的眼睛，我才能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我怕问了，你生我的气，觉得我小气；可是，不问，我彻夜难眠，心如火煎。小末，你究竟能懂我几分心思呢？”</p>

他的言辞一扫方才在床上的轻松戏谑，丝毫没有半分的调笑之意，声音低沉严肃，带着患得患失的忐忑和紧张，夜晚的静谧，让这一声低问格外震人心魄。</p>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愧疚，我并非石头人，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包容与体贴，焉能不知？我只说要去流金宫，却没告诉他为何前去，难怪他误会，我实在不该让他有如此的担忧。</p>

我柔声道：“江辰，你多想了。我去流金宫，是想找她讨要那半部重山剑法。这剑法本是你们江家的家传之宝，应该物归原主。”</p>

“然后呢？然后，你就不欠我什么了，可以潇洒离去？”</p>

搂在腰上的胳膊骤然紧了许多，耳后的呼吸也更急促了些。我心里一动，从不知道，江辰竟如此紧张我，居然想得如此之多。这样的患得患失，我何尝不知，我对另一个人，也曾如此。</p>

“我，不会。我只想要回剑谱，还给江家。如果，如果你愿意，我更想将剑谱送给你舅舅，让他和云知是用于剿灭倭寇上。”</p>

江辰更紧地拥着我，将下颌抵在我的肩上，低声道：“小末，你总是让人惊讶。若能要回剑谱，我一定会将剑谱送与舅舅，做一番大事。”</p>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江辰，我知道你很大方。”</p>

“我，其实有件事也小气得很。”</p>

“什么事？”</p>

“那就是，每次都是我主动非礼你，何时，你也非礼非礼我呢？”</p>

一听这话，我刚刚柔软的心立刻坚硬起来，抬脚就跺上了他的脚背。</p>

他“哎哟”叫了一声，跳着脚道：“这，这不叫非礼，小末，你真是没有情调。”</p>

他每次提到情调的时候，我都如临大敌，赶紧打开门逃之夭夭。</p>

翌日早饭间，戚夫人对戚冲将军道：“大哥，辰儿的婚期，你看定在何时合适？”</p>

戚冲将军先是含着笑打量了我和江辰几眼，然后收敛笑容又叹了口气，“这些年他音讯全无，我看不如将辰儿的婚事大事张扬一番，他倘能听见消息，若是还惦记着辰儿，想必定会回来看一看，到时候，你再与他解释清楚误会便是。”</p>

戚夫人默默垂眸，清丽的面庞上淡淡浮着一层怅然和失落。半晌，她才淡然道：“大哥，十几年了，我对他的情意也淡了，他即便回来，对我而言，恐怕也只是个路人而已。”</p>

戚冲拍了拍戚夫人的手背，“冰珑，你与瑞阳就是因为都太过傲气才有那样多的误会。若有机会和解，你应先放下身段。”</p>

戚夫人冷笑一声，“凭什么要我先放下身段？他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我一个人照样将归云山庄打理得天下皆知，如今，我有儿子有儿媳，过两年再抱上孙子，谁稀罕他一个半老头子。”</p>

“你看你这臭脾气，和江瑞阳倒真是天生一对。”</p>

“大哥，他是个男人，凭什么要我处处让他？”</p>

戚夫人年近四旬，此刻突然像个小女孩般的娇嗔恼怒，真真让我大开眼界，实在不能不说，她这般模样真是妩媚又娇媚。我不知道江辰的父亲究竟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居然舍得抽身离去。若是我，对着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莫说受点儿小委屈，便是日日让我给她洗脚也是甘之如饴的。可见，这美貌也不是无往不利，总有那么些人，对美色无动于衷，面对美人也能硬着心、狠下心，实在让人佩服。</p>

戚冲将军略一沉吟道：“不如婚期定在中秋佳节吧，他若回来，正好你们一家人团聚。”</p>

戚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管他回不回来，辰儿的婚事自是要办得风光体面，到时候，大哥和大嫂定要回京来参加婚礼。”</p>

戚将军剑眉深敛，“这恐怕要看剿倭的情势如何了。我若是不能抽身回来，就让你嫂子回来一趟吧。”</p>

“嗯。大哥保重。”</p>

江辰笑道：“母亲，既然婚期定下了，我带着小末回逍遥门一趟，告知师父和诸位师叔。”</p>

“我写信去如何？”</p>

“还是我亲自回去一趟为好。师父视小末为女儿，这样才合礼数。”</p>

“也好，你带些礼物回去。”</p>

江辰对我挤挤眼睛，我明白过来，他是想找个借口陪我去一趟流金宫。</p>

我暗暗感动，又有点内疚，这么瞒着戚夫人私自前往是否合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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