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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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宪德瞧侯府的南府海棠生得极好，半月前确实与谢砚来此挑选了数株打算移去东宫。</p>

那日在杏花院呆了许久，既然顾淮舟一直被囚禁于此处，谢砚沾染些许香气也在情理之中。</p>

太子随行侍从丫鬟不计其数，人人都能证明此事。</p>

宋金兰又怎好反驳太子，指着顾淮舟道：“你少跟谢老二串通起来诬陷人！老大有什么理由囚禁你？”</p>

“因为……因为大理寺正在暗查谢晋贪污军银一案，他想逼我交出查到证据……”顾淮舟艰难地坐起了身子，战栗不已的手拨开草榻。</p>

草榻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可想而知顾淮舟被用了多少严苛的刑法。</p>

可他是个有气节的郎君，断然不会把证据交给谢晋。</p>

姜云婵猜测他把证据藏在草垛里了，连忙跪在草榻上，帮着找。</p>

却在此时，一道寒芒呼啸而过。</p>

一只白羽箭从窗外射进来，只袭向姜云婵和顾淮舟。</p>

“有刺客！”众人纷纷避让，乱做一团。</p>

那白羽箭力量极猛，势如闪电，眼见就要双双穿透姜云婵和顾淮舟的胸腔。</p>

一只手从身后推开了姜云婵。</p>

箭穿透谢砚的手臂，血花四溅，也溅在了顾淮舟脸上。</p>

顾淮舟本就虚弱，此时受了惊吓，满脸是血，晕倒下去。</p>

“淮郎！”跌坐在地的姜云婵赶紧扑上去，扶住顾淮舟，“太医，太医！淮郎晕倒了！好多血！”</p>

“抓刺客！”</p>

“救人！”</p>

……</p>

狭小的柴房里，众人脚步来来回回，乱得不可开交。</p>

谢砚躺在地面上，血从胸口潺潺而流，汇成一汪血泊。</p>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的画面是一抹藏青色马面裙摆从眼前滑过，随大夫簇拥着顾淮舟离开了房间。</p>

门口的天光极亮，照得人看不清方向，也不看见光里的人……</p>

彼时，小院的墙角处。</p>

姜云婵并未注意到身后一双逐渐暗淡的目光，只拥着顾淮舟，用衣袖帮他擦拭脸上的血迹。</p>

“太医，淮郎怎么样了？他流了好多血！”姜云婵紧张地盯着与他们一同出来的太医。</p>

众多太医都在屋子里为贵人诊治，跟着姜云婵出来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p>

小太医哪见过这等架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先将参片塞进了顾淮舟嘴里。</p>

“顾大人身体虚弱，需得在宽敞通风的地方缓缓气，就能醒过来。姑娘莫慌，待我先查看一番顾大人的伤势。”</p>

“多谢。”姜云婵将顾淮舟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方便太医诊治。</p>

那太医翻看了顾淮舟的手臂，面色却突然凝重起来。</p>

“太医，淮郎怎么了？”姜云婵眼皮一跳。</p>

太医压了下手，示意姜云婵噤声，又翻开他的衣领。</p>

只见胸前大片红色水泡，有些破烂起痂，伤口周围生出大片黑色印迹。</p>

太医再探他额头温度，顿时面色煞白，“姑娘稍后，容我禀报院判。”</p>

“太医，太医……”姜云婵察觉太医异样，扬声叫他。</p>

太医并不应答，头也不回离开了。</p>

姜云婵惊慌将顾淮舟放在草地上，这就要去追。</p>

一只孱弱颤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p>

“淮郎！”姜云婵瞧顾淮舟徐徐睁开眼，连忙又坐回原地，扶他起身，让他靠在墙壁上，替他抚胸口顺气，“你感觉还好吗？”</p>

“婵儿，我没事，别担心。”顾淮舟捂住她冰冷的手，哈了口热气，“看见婵儿，我就好了。”</p>

顾淮舟平时极内敛，突然说出这样的浑话，姜云婵自然知道他是为了叫她宽心。</p>

姜云婵一时又气又羞，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滴滚落，嗔怪道：“哪里就好了？明明身上都是血。”</p>

纵然如此，顾淮舟身上的桃花雪香味钻进她的鼻息，她的心一下子都软了，靠在顾淮舟肩头，贪婪地感受着他真真切切的体温，“终于，找到你了。”</p>

在找不到顾淮舟的日子里，姜云婵几乎夜夜噩梦，在侯府每时每刻都绷着一根弦，直到现在才敢真的松了口气。</p>

顾淮舟侧过头，嘴唇轻蹭了蹭她的发丝，“我身上脏，别弄脏你的衣服了。”</p>

“我不怕！”姜云婵撒娇似地瘪了瘪嘴，反而双手抱住了顾淮舟的手臂。</p>

顾淮舟只得宠溺地笑了笑，大掌覆上她的手背，“对不住啊！等我好些，定给婵儿补上婚仪。”</p>

“对了！有件东西送你！”顾淮舟从满是血迹的腰带内侧，取出一只小油纸包，递给姜云婵。</p>

姜云婵打开褶皱不堪的油纸，里面放着一朵晾干的小花儿。</p>

花瓣碎了两片，但花型尚且完好，一看便是顾淮舟受死刑时，也拼命护着的东西。</p>

“我被劫持之前，去过京郊你爹娘的坟墓，求他们成全你我的婚事，这野花儿啊，就是当天开在你娘坟前的。”顾淮舟握着她的手，“想是岳母应下你我的婚事了，他们会保佑我的。”</p>

姜云婵眼眶一酸。</p>

当年爹娘在姑苏出事后，姜云婵无法将爹娘的尸体迁回祖坟，只能用火烧了，带着骨灰进京，将爹娘悄悄葬在了城郊。</p>

她一介女流不方便祭拜，这几年都是顾淮舟去拜的。</p>

想来爹娘也赞许顾淮舟的品行，才保佑他们重逢了。</p>

“别哭，等回了顾府，我陪婵儿去祭拜岳父岳母。</p>

以后啊，你想什么时候去看爹娘，随时都可以去了。”</p>

顾淮舟轻拍她的手背，温柔描绘着他们以后安生和美的日子。</p>

姜云婵憧憬不已，便是一刻都不想留在这让人窒息的地方了，“我去寻副轿辇，我们早些回府，也好早些给你治病。”</p>

姜云婵正要起身，一副轿辇从两人眼前抬过。</p>

那个今日“寿星荣耀”的世子正躺在上面，面无血色，垂落在旁的手血痕蜿蜒，在地上落下一串殷红的痕迹。</p>

身后跟着的小厮手中端着一支染血的白羽箭。</p>

刚刚那支暗箭射中了谢砚？</p>

姜云婵眼皮一跳，撞进他混沌的眼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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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