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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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睡，孟婵音险些起不来。</p>

春心在床头，伸手推了她的肩膀好半晌，才唤醒。</p>

“姑娘，醒来了，前厅传人来唤姑娘去用膳。”</p>

孟婵音半耷拉地掀了下眼皮，然后又垂落下去，语气也恹恹的：“我今日有些累，不去前厅用饭了。”</p>

她实在提不起力气出门，更不想去见息扶藐。</p>

春心又推了她的肩膀：“姑娘不成的，今日府上要为长公子洗尘，夫人特地嘱咐所有人都需要到前厅。”</p>

孟婵音听见息扶藐眉心狠颦，不耐地翻过身，“不去。”</p>

春心轻地哄着：“姑娘，今日还是去一去为好，若是今日不去府中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又会嚼舌根子，说小姐现在连长公子都厌弃了，日后那些人会越发放肆。”</p>

这些话孟婵音都懂得，只是刚醒来不想见到息扶藐，然后再次记起那个梦。</p>

她懒懒斜斜靠在楠木床架上，身着的寝袍领口不经意松懈开，雪白胸脯上那些被吮吸出的红痕，被烛光照得越发显眼。</p>

春心不经意瞥见，惊呼一声：“呀，姑娘，怎得生了好多红疙瘩。”</p>

红疙瘩……</p>

孟婵音垂眸看见身上看见痕迹，红唇微抿，将散开的衣襟拉起：“今日与濛濛在桃林时，被蚊虫叮咬后挠后，我挠了几下。”</p>

听了姑娘的解释，春心也没有多想，“春虫最是歹毒，姑娘等等，奴婢给你擦些长公子傍晚亲自送来的膏子。”</p>

息扶藐来过了，还送了药膏？</p>

原本昏昏欲睡的孟婵音蓦然睁开眼，偏头问春心：“他来过了？”</p>

春心正在翻找药膏，埋头回：“嗯，姑娘当时刚从外面回来睡下不久，长公子进来看了你一眼，让奴婢不要唤醒你，然后长公子又在院外坐了会而，吃了几盅茶，许是见你还没有醒便自行离去了。”</p>

春心翻找到了透绿玉瓶的药膏，坐在脚踏边的小木杌上，开始给孟婵音抹药膏。</p>

药膏推磨在手臂上冰凉透骨，孟婵音垂下头，秀丽的长发遮住她脸上的神情，不知想着什么。</p>

须臾，她收回手，对春心摇头道：“回来再擦药罢，先去前厅。”</p>

“好嘞。”春心盖上玉瓶的盖子，起身去拿衣裙给她换上。</p>

灯火阑珊，绛河繁荣。</p>

前厅早已经坐了不少人，二十四名侍女盛着美酒佳肴，不断往前厅有序地涌入，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p>

为首坐着精神抖擞的息老夫人，满头发白的发髻上插着沉桃木篦，两鬓角亦用额帕固定得一丝不苟。</p>

左边乃是息府真正的掌上明珠息兰，正被老夫人拉着手嘘寒问暖。</p>

周围的人皆安静地听着，偌大的前厅只有侍女摆放餐食地碰撞声。</p>

孟婵音过来时，明显安静了些许。</p>

她垂下头，一时不知自己应该坐在何处。</p>

一侧的息长宁看见了她，脸上的无聊霎时烟消云散，站起身拉过一旁的椅子对她招手：“阿姐。”</p>

话音甫一落下，便响起三姨娘的声音：“阿宁。”</p>

孟婵音循声看过去，与刚被认回来的息柔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别过眼。</p>

三姨娘唤息长宁乃是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人了，还想与她坐在一起。</p>

往日孟婵音都是与息长宁坐在一起，但那时两人是亲姐弟，现在她不过是靠着往日恩情才留在息府的人，自然不能再坐原来的位置。</p>

所以自从身份被揭开后，她再也没有来过前厅用饭了，就是怕如此尴尬之事发生。</p>

孟婵音对息长宁摇头，坐在下面最后一个位置上，垂下头安静将自己当做透明人。</p>

三姨娘看了一眼她，心中轻叹一口气，转头安抚似地摸了摸息柔的头：“柔儿可饿了？”</p>

息柔对三姨娘笑着摇头：“姨娘，女儿不饿。”</p>

“阿姐，先吃些垫垫肚子，菜很快就全上了。”息长宁将面前的糕点推过去，想给孟婵音。</p>

可一声阿姐，两个人同时看过去。</p>

三姨娘自然地笑道：“阿宁这点小殷勤全对姐姐了，来柔儿垫垫肚子。”</p>

孟婵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息长宁已不再是她的弟弟，那声阿姐也唤的不是她。</p>

无形的酸涩感从心口蔓延，像是咽下一把刀子。</p>

息柔对三姨娘弯眼一笑，正欲去拿糕点。</p>

息长宁睨了眼，没说什么，只是将碟上的糕点用瓷勺另用小碟装上，起身放在孟婵音的面前：“阿姐，吃，是你平日最爱的糕点，我特地给你留的。”</p>

这句话让三姨娘的脸色一变，连息柔脸上也微微露出些许尴尬。</p>

虽然阿宁是好意，但孟婵音不喜欢他做这种事。</p>

她对眼前的少年摇头，轻声道：“我现在还不饿。”</p>

息长宁瞥了眼三姨娘，没打算再讨好旁人，转而端着糕点坐在她的身边，整个人懒懒地仰着头。</p>

如此尴尬的一幕让众人脸上的微妙，一直持续到下人从外面进来通传。</p>

“长公子来了。”</p>

下人话音落下，宽袖锦袍的青年金冠墨发，从外面进来。</p>

众人皆站起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