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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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原的右手腕上缠着白色绷带。</p>

他展示给姜隐看，女人怕他弄伤伤口，阻止道：“阿原，你注意伤势啊。”</p>

“很严重吗？”姜隐问。</p>

盛原莞尔，“不碍事。”</p>

“打狂犬疫苗了吗？”</p>

“打了第一针，还打了免疫球蛋白。”</p>

“那只狗呢？”</p>

“被主人栓家里了。”</p>

“不是野狗？”姜隐略为诧异，她又看了那名小女孩一眼，“这小孩子没被咬伤，也真是万幸。”</p>

“他们村上的狗。”盛原解释，“按照我的判断，那只恶犬是没有狂犬病毒的。”</p>

“小心点为好。”</p>

两人站在办公室门口简单地寒暄着，女人拉着小女孩的手，静静地陪着。</p>

姜隐注意到女人的眼神时不时落到自己身上，带着三份好奇三分打量，还有一丝丝的紧张和不安。</p>

她回望向女人，女人略为尴尬，涨红了脸。</p>

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有一张丰满的苹果脸，皮肤不算白皙，但是眼睛圆圆的，成熟中又带有几分可爱，颇有点姿色。</p>

盛原也注意到女人的神色，对她解释道：“我之前见过这位医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她。”</p>

女人听了，表情稍稍松懈，对着姜隐笑了一笑，“你好。”</p>

姜隐礼貌地朝她点头示意。</p>

盛原又朝小女孩招招手，“暖暖，叫姐姐。”</p>

暖暖怯生生地看了眼姜隐，反身抱住自己的妈妈，“妈妈，我怕。”</p>

“应该叫阿姨。”姜隐看向女人，“我应该比你大。”</p>

“我26岁。”女人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叫周倩。”</p>

“我比你大。”姜隐看下暖暖，并没有询问暖暖多大。</p>

因为不管暖暖是六岁、七岁还是八岁，这个叫周倩的女人始终都是早早的嫁人生子了。</p>

周倩见盛原似乎还有话要对姜隐说，便拉着暖暖走开了，“我们到门口等你。”</p>

其实盛原也没有什么话要对姜隐说。</p>

他重逢姜隐，只是出于不可思议，才拉住了她。</p>

他没想到，真的是那个来自东部的姑娘。</p>

“上次，你的笔落下了。”</p>

“啊？”</p>

经他一提醒，姜隐才终于想到自己到底丢了什么东西。</p>

她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随即失笑，“我居然忘记了。”</p>

自从得了抑郁症后，在一些生活细节上，她的记性就不太好。</p>

“我下次拿过来还给你。”盛原说。</p>

“不用了，一支笔而已。”</p>

“兔子笔，挺少见的。”</p>

姜隐却愣住了。</p>

兔子造型的笔，曾经读书时代，林绪之送过她一支，后来她就习惯性买同款的笔，这种习惯沿用到了现在。</p>

盛原看了一眼时间，“我先走了，改天还你笔。”</p>

“等等。”姜隐叫住他，“下次我请你吃饭，当谢谢你那天的救命之恩。”</p>

盛原只道：“这里初春多沙尘暴天气，注意安全，别再独自迷失方向了。”</p>

他走了，穿过诊疗大厅，跟随周倩母女一起消失在深夜的暗色里。</p>

姜隐跟出两步，心里情绪纷繁，最终轻轻吁出一口气，回了办公室。</p>

过了一会儿，刘秋琳敲门进来，“姜医生，你没事吧？”</p>

姜隐看了眼手背上被烫红的痕迹，此刻渐渐消淡下去，她情绪好多了。</p>

“我没事了。”</p>

“芳芳姐送过来一个新杯子。”刘秋琳将一个崭新的粉色马克杯放到姜隐的桌子上，“姜医生，你看看，喜欢不？”</p>

“很好看，谢谢。”</p>

刘秋琳听了，露出一个笑容，“喜欢就好，那姜医生你就用着吧。”</p>

“替我谢谢芳芳。”</p>

“好嘞！”</p>

看姜隐开心，刘秋琳也开心。</p>

“对了，刚才看病的那对母女是哪里人？”姜隐突然问道。</p>

“母女？”</p>

“被狗吓到，摔伤的那个小女孩。”</p>

“她们啊，她们是周家村的人。”</p>

姜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p>

下夜班回去，姜隐洗漱完，浑身疲惫，但毫无睡意。</p>

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赵苏凝给她打来了电话。</p>

姜隐秒接。</p>

电话那头的赵苏凝感到很意外，打趣道：“音音，今天怎么这么快接电话了？都十一点多了，我还担心你睡觉了呢，看来你在那边也睡得晚啊。”</p>

“今天值班了，才躺到床上，准备睡觉。”</p>

“卫生院不上大夜班吧？”</p>

“不上。”</p>

“怎么样，心情还好吧？”赵苏凝关心道：“这段时间的他乡生活，有没有改变你在泽州的心态？”</p>

“这里的居民淳朴很多，卫生院体系不大，人际关系简单点，因为是来医疗帮扶的，所以也没有上不完的夜班和做不完的手术。”</p>

至于情绪上，总是起起伏伏的，抑郁症毕竟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马上治愈的。</p>

电话那头的赵苏凝，突然沉默了一会儿。</p>

“音音啊……”她欲言又止。</p>

“怎么了？”</p>

“没什么，那边能改变你的心态就好。希望半年后，你能变好。”</p>

姜隐听出来她其实是有话想说的。</p>

“苏凝，你想说什么？”</p>

“没什么，时间也不早了，你休息吧，不打扰你了。”</p>

“苏凝。”姜隐明白她的心思，“你说吧，是不是关于他的事情？”</p>

人啊，很多时候，都喜欢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p>

明知道抑郁的源头在哪里，却非要一遍又一遍地把它挖出来，再给自己添一遍堵。</p>

“你说吧。”姜隐声音轻浮、无力。</p>

赵苏凝知道也瞒不过她，只好坦白，“音音，他去你家了，阿悦，还有你阿姨，都提到你了。”</p>

姜隐沉默。</p>

赵苏凝又说：“绪之很厉害，东港医院的主任们都很喜欢他，他很有前途。”</p>

姜隐还是没说话。</p>

赵苏凝说：“我知道，原本这份归国的荣耀应该是属于你的，你心里面一直不甘心。但是，音音啊，你也很优秀，你不应该再纠结过去的事情了，绪之他还是很关心你，他一直想见你一面。”</p>

电话里，姜隐还是缄默着。</p>

赵苏凝一直听不到她的回应，不放心地唤道：“音音？你还好吧？”</p>

“我知道。”姜隐微微笑了一声，面上确是死一般沉寂，“苏凝，我知道他很优秀，他很厉害，当然，他也很刻苦，所有的人都为他骄傲。我也知道，他在东港会前途无限的，不仅仅只是工作上。”</p>

“音音？”赵苏凝不明白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p>

“就这样吧，我先睡了，明天还有事要忙。”</p>

不等赵苏凝回答，姜隐就挂断了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