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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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睛，心底又涌现排山倒海般的悲伤。</p>

随着悲伤一起来的，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p>

她和林绪之之间，注定是要翻篇的。</p>

因为她心底的隔阂太多太多了，多到这辈子已经不能接受他了。</p>

深夜，寂静如斯。</p>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p>

凌晨两点，窗外下雨了。</p>

姜隐辗转反侧，听着窗外雨水潺潺。</p>

她思绪万千，脑海里想到了许多的人和事。</p>

过去的，现在的；旧人，新人。</p>

最后，她又想到了那双如鹰隼般漆黑明亮的眼睛。</p>

盛原。</p>

她猜想，他什么时候会来给她送那支蓝色的卡通兔子笔？</p>

她隐约希望能再见他一面。</p>

不为什么，只为他救了她一次，也为她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p>

因为到目前为止，她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对他的身份和住址都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和周倩母女是什么关系。</p>

这个男人很神秘。</p>

她想了解一下。</p>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第二天，盛原没有出现在卫生院。</p>

下雨天，卫生院也没有病人。</p>

姜隐用那个新的马克杯泡了一杯绿茶，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那颗海棠树。</p>

雨水将枝条打弯了，谢了一地的绿叶。</p>

刘秋琳站在门边，看窗外雨势收不住，好奇道：“不是说要沙尘暴吗？怎么下起雨来了？一下雨，北方这天就更冷了，比泽州冷多了。”</p>

“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天气预报也不完全准。”</p>

“这雨下挺大的，今天估计也没什么人会来。”</p>

“是啊，今天不会来了。”姜隐若有所思。</p>

“对了，姜医生，你明天是不是县人民医院有个腔镜技术指导培训课？”刘秋琳和姜隐确认下行程。</p>

姜隐点下头。</p>

刘秋琳说：“明天好像还是下雨，姜医生，你明天路上注意安全。”</p>

姜隐应声。</p>

第二天，果然还是下雨，雨势阵阵，冷风呼呼。</p>

培训时间定的是上午十点半，姜隐却早早出门了。</p>

她自驾去苍松县人民医院，开的车是卫生院怕他们出行不便，分给他们的一辆年限久远的大众宝来，还是手动挡。</p>

雨刮器年久老化，也没换过，雨天启动起来，总是咯吱咯吱地发出异响。</p>

但是姜隐却开得飞快，一路驶出村镇，在八点半的时候就抵达了人民医院。</p>

她没有换上白大褂，而是穿着便服，戴上口罩，低调地去了精神科门诊办公室。</p>

她事先在网上挂的1号，所以一到，就第一个进了办公室看诊。</p>

精神科的医生叫陆嵘，很年轻，大高个儿，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眶，斯文而优雅。</p>

姜隐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对面。</p>

陆嵘看着电脑里病人的基础信息，例行问话：“姜隐？”</p>

“嗯。”</p>

“怎么个情况，哪里不舒服？”</p>

“轻度抑郁症三个月了。”</p>

“之前吃药没？”</p>

“吃了。”</p>

“吃的什么药？”</p>

“沸西汀。”</p>

“现在还在吃吗？”</p>

“在吃。”</p>

“有复诊过吗？”</p>

“没有。”姜隐顿了一下，补充道：“今天第一次复查。”</p>

陆嵘看了她一眼，她戴着口罩，他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他确定以前没有诊断过她，“你以前不在我这里看的吧？听你的口音，你不是西北人。”</p>

“我是东南沿海地区的人。”</p>

“哦，富庶之地啊。”陆嵘伸手扶了一下眼镜，“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吃了三个月的药后，症状不见好转？”</p>

“以前吃了药后，能镇静后马上入睡，这药本身也有嗜睡的副作用。但是最近这几天，即便是吃了药，也还是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也是马上就醒。”姜隐指指自己的脑门，“我头很疼，有时候，也无法静心，这两天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工作。”</p>

陆嵘见惯了各种精神疾病的病人，对姜隐的症状描述很不以为意，淡然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p>

“医生。”姜隐语气淡淡。</p>

陆嵘微微扬眉，多看了她几眼，“哦？”</p>

姜隐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情绪。</p>

陆嵘笑道：“医生啊，看来压力很大。”</p>

姜隐没说话，很显然，她并不想和他闲聊。</p>

“现在在哪个医院工作？”陆嵘问道。</p>

姜隐不答。</p>

“看样子，你是个很多想的人，难怪会得抑郁症。”陆嵘给她下了定义，“不过好在，不是太严重。”</p>

顿了一下，陆嵘又问：“你是哪个科室的医生？”</p>

“这重要吗？”</p>

“当然，你的情绪会影响到病人的健康。”</p>

姜隐微微皱起眉头，她并不想多费口舌，“你就说，该怎么缓解症状吧。”</p>

“俗话说，医者不自医，精神上的毛病也是，药你还在吃，所以该缓解的还是你自己的心病。小姑娘，年纪轻轻，操心的事情不少啊。”</p>

陆嵘边说边写病历单。</p>

姜隐对此明显感到不满意，“你该不会是个庸医吧？”</p>

陆嵘打字的手一顿，抬头看她，“小姑娘，不要诋毁同行哦。”</p>

见姜隐不为所动的模样，陆嵘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表，“SDS，自测一下吧。”</p>

姜隐低头看了一眼，拿过来，顺遂填写。</p>

填完之后，陆嵘接过来，对照表单上的评分算了一下分数，62分，轻度抑郁症的最高值。</p>

陆嵘问：“上次测，是几分？”</p>

“差不多。”</p>

“看来这三个月没有丝毫缓解。”</p>

“嗯。”</p>

陆嵘再仔细看了一遍量表，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p>

他的背面有一面很大的窗户，姜隐可以看到雨势变大了，大雨噼里啪啦地砸落在玻璃窗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流水声。</p>

陆嵘被这雨声吸引了注意力，他问姜隐：“今天这么一个雨天，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心情怎么样？”</p>

“不怎么样。”</p>

“会感到焦躁烦闷吗？”</p>

“不会。”</p>

她就是觉得，没意思。</p>

除了工作，她生活里，暂时感受不到一点乐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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