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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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给皇帝送寿礼，本就是为了替天子向上天讨个好彩头，至于具体的东西，并不要求多金贵。</p>

真正金贵的，是各国送上来的贡礼，还有各省、洲、府、县送上来的百姓缴纳的税银。</p>

女官秀女的所谓寿礼，跟这些东西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p>

倒是各宫娘娘们，为了取悦皇爷，得到盛宠，倒是会真送些拿得出手的东西，但大多也是一些别出心裁的小玩意儿，鲜少有贵重的。</p>

先帝在时，有一年万寿节，一位新进宫的选侍来不及准备，直接将自己所住宫里的枣子打下来，送了上去，竟也得到先帝赞赏，说‘果子甚甜，宫中可多种。’</p>

就因这句话，顺贞门廊下家到西二长街那块，如今还遍地都是枣树。</p>

这样的事情，宁王从小在宫中长大，不可能不清楚。</p>

可他却煞有其事地劝告沈姑娘，提早准备寿礼，马虎不得。</p>

烈日炎炎，快晌午了，就算是在树下，热气也还是止不住地往身上扑。</p>

姚朱摇了摇头。</p>

或许是她多想了，宁王当真只是重视此事，所以好心提醒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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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万寿节，朝务也比往常多起来，为了方便上朝，皇帝住回了紫禁城，偶尔才回西苑居住。</p>

这日好容易同阁老见完面，处理完甘肃巡抚贪墨一案，便被一道嘹亮的声音吵得抬起了头。</p>

“皇爷做什么呢，臣上了多少道折子了，连个回信儿都没有。”</p>

话音刚落，帘子下便钻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头戴乌纱帽，一身青色圆领孔雀补子，腰围革带，笑盈盈地看着皇帝。</p>

王植要过去阻止，被他礼貌请开：“大伴，您这就是不对了，怎么能碍着我给陛下请安呢。”</p>

随即笑嘻嘻走到皇帝身边，撩袍子下跪：“皇爷圣躬金安。”</p>

皇帝重新低下头去，并不搭理他。</p>

王卿也不害怕，自顾自起身，坐到皇帝对面的炕上，脱掉乌纱帽，说：“我娘说皇爷最近心里不痛快，叫我来同您说说话。”</p>

王卿是诚益夫人的幼子，从小跟在皇帝屁股后边长大，同他感情深厚，如今在朝里任一个司经局先马的虚职，除了上朝，便是每日里在外头吃喝玩乐，好不快活。</p>

自从那日听诚益夫人说起宫里的事，他便想着进宫来，谁知连上了几道折子，都没有回复，于是他干脆自己过来了。</p>

都知道他与皇帝的关系，谁也不敢拦他。</p>

皇帝批折子的手不停，“朕好得很。”叫他回去。</p>

王卿却道不成，“臣好容易进宫来一趟，却什么都不干，回去会被我娘打死的。”</p>

于是死皮赖脸地拉着皇帝去了内校场。</p>

两人都换了一身贴里，头戴圆帽，背着箭囊射柳。</p>

只见皇帝弯弓搭箭，身子微侧，显露出强健的腰身，纤细却充满力量。</p>

一双眼睛目不斜视，手一松，射中柳树上挂着的一只葫芦，葫芦掉落，里头鸽子飞出。</p>

然而或许是皇帝手劲太大，那箭在射落葫芦之后，竟直接扎进树干之中。</p>

王卿不甘示弱，却总比不过他，到最后开始耍赖：“臣不比了，皇爷是骑在马上能一次猎百头野兽的人，臣怎么比得过。”</p>

皇帝淡淡看他一眼：“是你把朕拉来的。”</p>

自己起的头，苦果只能自己咽。</p>

王卿挠了挠头，顶着大太阳，满头是汗地再次拿起弓箭，直到最后，差点累到虚脱，才终于向皇帝求得一次休息的恩典。</p>

他抢过宫人拿来的水壶拼命往自己口中灌水，等缓过劲儿来，才终于拿眼觑向皇帝。</p>

只见他仍站在烈日下，手中弯弓上搭着三支利箭，正瞄准最远最粗的那颗树。</p>

还说没有心里不痛快，他一个人都快把这些树扎成筛子了。</p>

“皇爷。”王卿清了清嗓子，小心询问：“您究竟怎么了？”</p>

皇帝没搭理他。</p>

王卿挠头：“是宁王又惹您生气了？”</p>

不对，若因为宁王，不会是这种反应。</p>

“那是朝政上遇着难题了？”</p>

也不对，从皇帝登基，就算朝堂上遇见再大的问题，皇帝也坦然自若，从不会像如今这般窝在心里。</p>

那会是什么</p>

王卿灵光一闪，忽然一拍脑袋道：“臣知道了，是女人！”</p>

“皇爷您被女人耍了！”</p>

皇帝手中的箭‘嗖’的一下脱离弯弓，直接齐刷刷贯穿最粗的一根树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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