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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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简珣到底是发小，且时常出手相助，如今他冷他的，自己不能冷呀。</p>

黄时雨对着他背影热心道：“大后天我来送樱桃糕，你要不要？”</p>

简珣对她摆了摆手。</p>

不意有个熟悉的声音接话，“原来你会讲官话！”</p>

黄时雨后背一麻，缓缓转过脖子，又见面了，鹿锦书院的金主，叫什么渊的。</p>

金主仔细打量她片刻，豁然开朗道：“就是你——骑驴的家伙！”</p>

“俺，俺……”</p>

金主没好气道：“俺什么俺！”</p>

说着欺身上前，提拳就要揍她。</p>

吓呆了的黄时雨，傻傻望着拳头也不知道躲。</p>

拳头却在离她鼻尖一寸远的地方稳稳停住，金主忍俊不禁，“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傻子。”</p>

黄时雨不敢妄动，仰脸望向他。</p>

“这叫略施薄惩。”金主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是了，方才你说什么樱桃糕，在哪儿？”</p>

黄时雨见他不生气了，连忙堆笑道：“在黄记甜水铺子。我家可是有十二种甜水，八种糕点，”又乖觉指向小半筐樱桃，“大后天，再上樱桃糕。”</p>

这金主有双对世事皆好奇的眼眸，嘴角上扬道：“我还没逛过，说来听听，有哪些招牌。”</p>

这就不得不提兰霜乳茶和带骨鲍螺，黄时雨绘声绘色描述一番。</p>

金主漫不经心的“哦”了声。</p>

这人八成是没见过。黄时雨不遗余力显弄自家，末了道：“还望公子有空前去品尝一二，我家的可是加了许多牛乳。”</p>

金主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买过意不去，便道：“那行，你送一份来，东泉门舍馆左边第二个，就是我住的。”</p>

黄时雨含笑道：“我们铺子人手有限，暂时……”挪不出人手送的话还没说完，金主递给她一两碎银子。</p>

且看清楚，这是银子不是铜板。</p>

他言简意赅，“跑腿钱。”</p>

黄时雨心跳如雷，“好……”</p>

这一两银子足够买几百份点心了。</p>

她背着樱桃一口气儿跑回铺子里。</p>

丐婆顶着满脸伤又在她家门口重操旧业，瞅见她，还讳莫如深笑了一下，扬声道：“算卦，算卦，一卦十文，结个善缘，愿者上钩。”</p>

黄时雨推开厨房的门，“花婶，想办法再弄一份兰霜乳茶和带骨鲍螺，现下急要。”</p>

花娘子为难道：“这不行吧，明天的分量就不足了，万一田大牛乳送不及时咋办？”</p>

黄时雨掏出一两银子，晃了晃，“遇到大主顾了。”</p>

花娘子心领神会，重新净了手忙碌。</p>

铺子的备用牛乳就是来应付这种突发状况的。</p>

半个时辰后，黄记小东家提着食盒来到了金主的东泉门舍馆。</p>

金主的丫鬟迎上前接了。</p>

黄时雨笑靥如花，“您尝尝看，这是我们黄记的招牌。”</p>

金主点点头。</p>

却见那丫鬟款款施了一礼，姿态端如湘竹，双肩不晃，腰身挺直，轻语慢言道：“公子稍等片刻。”</p>

为何要等呢，不是拿双筷子就可以吃的吗？黄时雨虽有疑惑，却垂手静候，料想别人家这么做定有自己的道理。</p>

丫鬟退至梢间，不多会儿再次走出，点心已经盛放于精致的银盘，且每块都缺了些。</p>

该不会是端下去偷吃了吧……这想法过于惊人，黄时雨定了定神。</p>

金主眼神约莫不太好，对此视而不见，抬手动筷。</p>

黄时雨殷殷地望着他，如今也是她的金主。</p>

他吃了一口带骨鲍螺，细细咀嚼，眉心微蹙也望向她。</p>

“好吃吧？”黄时雨满脸期待。</p>

金主缓缓咽了下去，怜她眸光切切，话到嘴边改成了，“好……吃……”</p>

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吃第二口。</p>

他意兴索然捧起银盏，望着所谓的兰霜乳茶，浅尝一口，脸就黑了。</p>

黄时雨隐隐觉得不妙，“你，没事吧？”</p>

金主几乎要怀疑黄时雨在耍弄他，“带骨鲍螺好歹是真材实料，兰霜乳茶怎么回事，除了牛乳，哪来的兰霜茶……”</p>

分明是用红萝茶冒充的。</p>

黄时雨也不知何为真正的兰霜茶，但这个叫兰霜乳茶，家里也一直这么卖，客人们都很喜欢，怎么偏偏到他这里就不行了？</p>

丫鬟笑着打圆场：“我家公子舌尖娇贵，这位小哥勿怪。”</p>

金主拧眉看向丫鬟，丫鬟面露惶恐，轻轻摇了摇首，金主便不再说什么。</p>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兰霜茶？”黄时雨微微偏着头认真询问。</p>

“乃洛南名茶，《茶经》上有记载，按经书所言香味确实与小哥家的不一样。”丫鬟笑道。</p>

倘若是真的，那么黄记就是假的了，黄时雨有些失落。</p>

金主打量她，略一思忖，对她招招手，“你过来。”</p>

黄时雨随他走出小厅，来到了一间书房，满室墨香。</p>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书。</p>

金主挑来挑去抽出一本字体描金的，“看见没，《茶经》。”</p>

他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黄时雨全神贯注盯着他手指点的每一处，一时没注意，两个人挨得特别近。</p>

金主问：“你是不是不识字？”</p>

这都被他看出来了，黄时雨咕哝道：“识字的，只是……”</p>

“只是什么？”</p>

“有的不认识。”</p>

“哪一个？”</p>

“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黄时雨指了好几处。</p>

金主面无表情看着她。</p>

黄时雨有种挫败感，极力挽尊，而最拙劣的挽尊就是无视自己的短处，去揭旁人短处，“干嘛这样瞧我，倒是公子你，家里辛辛苦苦送你念书，也不见珍惜，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舍馆玩！”</p>

丫鬟目光不虞看向黄时雨后脑勺。</p>

金主不以为意，“我们家不指望我科举。”</p>

“不指望又怎会花这么多钱送你进来。”料定他也是个不懂事的二世祖。</p>

“你不识字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还急了。”金主哭笑不得。</p>

谁急了啊！黄时雨羞惭难当。</p>

金主见她像个小姑娘似的，目光淡淡凝在她脖颈，又缓缓落在她唇上，又往下看了一会，忽然就笑了，“别哭啊，要不我教你，如何？”</p>

黄时雨一愣，抬头望望他，“真的吗？”</p>

金主“嗯”了声，“反正我是二世祖，无所事事嘛，就教你认认字咯。”</p>

他一双眼深邃着，看透了她的心思。</p>

黄时雨心头一跳，赧然道：“方才是我失礼了，请公子宽宥。”</p>

金主长长地“嗯”了声，“这还差不多。”</p>

他招招手，黄时雨来到他身边，丫鬟早已上前开始研墨。</p>

金主蘸饱墨汁，在宣纸笔走游龙，字体气势磅礴，黄时雨看不懂，只觉得异常好看，宛若看见了青山飞瀑，悬崖削翠，落日镕金。</p>

她指着笔画少的那个字，“这是思。”</p>

他指着笔画多的，“这是渊。思渊是我，记住咯。”</p>

“原来你叫思渊。”</p>

“表字思渊。”</p>

表字她懂，就像简珣也叫简允璋。黄时雨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呢？”</p>

金主笑着看她，“你叫什么呀？”</p>

“黄时雨。”</p>

“今年几何？”</p>

“十五周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