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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哲,是皇帝选定的接班人。康安伯,是皇帝为朱常哲留下的靠山。</p>
坏了名声的朱常哲,如何还能继承大统?</p>
没了助力的朱常哲,怎么强硬对抗太子他们?</p>
所以,事已至此,朱常哲……已经废了吗?</p>
可不是?御书房杵在这儿如钉子般的臣子分明就是在跟皇帝讨说法。这么些人都知道了,显然是有人已经开始在朝臣圈子里快速将江南种种散播了开来。</p>
京城圈子尚且如此,可见此刻的江南必定更是谣言满天飞。</p>
她原本还在猜测眼前这帮过分激动,满是揣测,以满腔恶意去度人的朝臣都来自敌对势力,可她此刻却不确定了。</p>
这些人至少有一半是被挑唆的吧?</p>
连皇帝都动摇了,何况他们?</p>
按着这些奏折,江南不稳,人心惶惶,加上四处不太平,从南到北都有征战,这个时候,平稳安稳才是最重要的!</p>
所以,这帮臣子首要需做的,就是逼迫皇帝做出表态和决断,至少要让百姓民众看到朝廷的姿态……</p>
难怪,皇帝从早朝后就被架在了御书房,到这会儿已经有三个多时辰了。很显然,今日皇帝若不做出些表态,很难善了。</p>
皇上哪怕为了朝中安稳,今日怕也只能做出退步了。</p>
程家怎办?岌岌可危啊!</p>
程紫玉死死咬着唇,唇破血染。额头血已干,膝头早就麻木,整个人也昏昏沉沉。她掐了掐自己,努力思量,寻找自救方式,可或是因为慌张恐惧和担忧,脑中乱如浆糊,叫她全无章法。</p>
她不知道接来等着她的,所谓的证据是什么,但她一定不能认!一定得坚持到李纯回来,或是朱常哲的自救!</p>
“程家没有!绝对没有!没有给倭人做指向物,也没有勾结哲王或是康安伯!莫须有的罪名。程家不认!”</p>
皇帝冷声到:</p>
“锦溪,朕原本也不愿相信,也努力给你压下了。朕先前告诉他们,等找到确凿的证据,朕才会传召你。可眼下,朕却是不得不了。几日前,对程家的彻查便已经开始了。朕不能言而无信。”</p>
皇帝从御案又扔出了一堆东西。</p>
“物证,你看看。”</p>
程紫玉双手微颤。</p>
身前的盒子便足够叫她后背发凉。</p>
这扁盒,是程家特制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p>
程家内部的大订单为了便于查找核实和存放,都会在出货完成后放入盒中封存并排上编码。而眼前,不管是这扁盒,还是盒子下的出货本……都是她熟悉的。</p>
果然,有这两单,也有出货记录,更有负责的几个管事的签字盖戳。</p>
于公公又打开了一只箱子,并从里边拿了只盒子到程紫玉跟前。</p>
里面是两只指向物。</p>
一只是成品,带了倭文。还有一只则是只做了一半,还只是刚从模具脱下,没修没烧的泥胚子。</p>
于公公又搬来了一只箱。</p>
里边是一套模具。</p>
外人不懂,程紫玉怎会看不明?</p>
这模具是她亲自画图设计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正是指向物的模具。</p>
哪里都没改,唯一的改动,就是那些倭文!</p>
这样的东西,从程家找出来,可不是证据确凿?且这样的东西,外人仿造不来,只有一个可能,程家有内鬼。</p>
她拿出那些单据细细看去,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康安伯追加了第一批五千数的指向物,已于半个月前交货并结清款项。第二批订单也已经接下,正在赶制。上边写得清楚,货物完成后直接交到某处地点,届时一手交货一手交钱。</p>
“官兵进入程家彻查时,几乎是将正在赶制这第二批货的程家人抓了个正着。而这上边的交货地点也已经确认,正是哲王在荆溪买的那处宅院。</p>
此外,在程家还找到了用以联络哲王的信鸽和康安伯军里的令牌,你告诉我,这些是做什么用?你一个商户,一个连两位主子都在京城的商户,怎么就用得上这些?</p>
还有,你程家账簿查了,的确从时间和数目上,都有这两笔款子的进项。第一笔是全款,第二笔是定金。此刻,朕已派人前去根据票号查询这两笔银票的出处……”</p>
皇帝幽幽道着,满脸都是疲累。他开这个口,也是告诉程紫玉他尽力了,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p>
程紫玉周身发寒。</p>
程家的生产,出货,账务都有不同的管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所以,程家的内鬼不止一个!</p>
所以,她跟前的这一堆是物证,在荆溪还有一堆目击证人,谁看程家都是通倭卖国了!所以……</p>
她明白了。</p>
这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温柔和三叔遭难的根本原因了。</p>
不仅仅是为了恶心她,刺痛她,伤害她,更是为了对程家的控制权。</p>
他们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是对方谋划里的挡路石啊!</p>
她和老爷子离京后,生产上的所有都交到了温柔姐手中,而外务上的事宜则全由三叔负责。只要除了他二人,那整个程家想要动些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p>
太狠,太狠了!</p>
他们不要温柔和三叔死,因为他们太重要,死了会打草惊蛇。所以他们选择折磨温柔的身子,凌迟三叔的心,既让三叔温柔比死了还难受,让自己没法接受,也为了他们更好地继续计划。</p>
内疚,自责,痛苦,懊恼,挫败,失望乃至绝望都是对方要施加给自己的!</p>
这一刻,程紫玉再次意识到,这是朱常安和朱常珏的联手。朱常安的实力做不到这些,而朱常珏对自己和程家的了解也没有那么多。</p>
他们果然是联合在了一起。</p>
程紫玉开始担心,眼下的程家是什么状况。</p>
多亏了她先一步将入画送回了荆溪掌大局。</p>
这几天,她没有收到入画送来的任何消息。</p>
入画离开前,她曾与之设想过很多可能,但愿入画能最大程度帮她守住了……</p>
这也让她明白了,当日入画南下并不起眼,却惊动了死士的暗杀!果然,他们是担心入画的南下会妨碍他们在江南的计划!</p>
程紫玉为前路着急,却没听到身后门响,有脚步正在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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