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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很唠叨。”訾尽欢为数不多见过几次许太傅,给她的印象只有话多,她又问,“那你还记得你父母兄长的样貌吗?”</p>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不记得了。”</p>
“那你会梦见他们吗?”</p>
“嗯,可惜梦里也看不清样貌,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就记得母后叫我吃饭,父王不许,让我一定要练完剑才许吃饭,然后母后便和父王吵嘴,怪他严厉,父王哄了她许久才作罢。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梦。”</p>
“不论是真实的,还是梦,我觉得都是很美好的。”</p>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我放风筝给你看,好不好?”</p>
“好啊,我还不会放风筝呢。”</p>
万俟君酌听说她不会,更是起劲,神采奕奕:“我教你。”</p>
今日春风适宜,极适合放风筝,没一会儿,他们独特的狮身风筝便高高悬挂在天上,尽显威风。</p>
“你试试。”他握住一头,将另一头留给她,教她握住风筝线。</p>
訾尽欢正打算伸手去接,突觉天旋地转,脑袋发热,没多久便晕了过去,差点倒在地上,幸好被握住肩膀,才没砸到地上。</p>
万俟君酌摸了下她滚烫的额头,急忙回宫,寻求杏林院士救治。</p>
圣女嫁入王宫中第二日便生了病,让许多人忧心忡忡,纷纷围在国主夫人的殿门口,好在经院士诊治,只是普通风寒,过几日便会好,众人才作罢离去。</p>
訾尽欢苏醒后,知晓自己生病的事儿,神情有些慌乱,忙问:“长老呢?长老在哪儿?”</p>
簪花想要扶她躺下:“长老正在闭关,说是不见你。”</p>
“那……他们呢?他们是不是也像我一样病了?”</p>
簪花低下头,算是默认。</p>
见她着急穿鞋,万俟君酌不知她因何这般急切,挡在她面前:“阿梨,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这个节骨眼,你要见长老做什么?”</p>
“你别管我。”</p>
訾尽欢踉踉跄跄地跑到长老们休息的院落,大门紧闭,她便跪下,大喊:“长老,我知道错了!”</p>
万俟君酌蹲下陪着,又问了一句:“阿梨,你到底想干什么呀?”</p>
“长老,我知道错了!”</p>
清古长老最为心软,没多久便出来,瞧着她:“既知道错了,便去祖师灵前领罚吧,禁食七日。”</p>
“谢长老,那他们没事吧?”</p>
“阿梨啊,若你真的想他们无事,便不该再问,再念。”</p>
“阿梨知道错了,阿梨这就去领罚。”</p>
万俟君酌想跟着,被清古长老拦住,他说:“国主,此事是狻猊族族内之事,国主不必放在心上。”</p>
“禁食七日!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p>
“国主,即便你去了,她也不会吃东西的。”</p>
“她还发着烧,生着病,你们怎么忍心?”</p>
“天命不可违。”</p>
万俟君酌不管这些,自顾自地跟去了随圣女而来建立的祖师殿。</p>
他到的时候,祖师殿内除了訾尽欢,并无旁人,但她与白日所见的马虎样不同,正在专心致志地默录经文,很是虔诚。</p>
“阿梨。”</p>
訾尽欢放下笔,笑着看他:“你怎么来了?”</p>
“这里晚上冷,我来带你回去。”</p>
她又笑:“你可真傻,狻猊族人又不畏寒,我不怕冷,你回去吧。”</p>
“可你生病了呀。”</p>
“小病而已,我没关系的。”</p>
“我……”</p>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p>
“我知道狻猊族中有许多不传之秘,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不问。”</p>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p>
訾尽欢早已没了方才的慌张,而是一派镇定,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狻猊族圣女自来无父无母,可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岂会真的无父无母?”</p>
“该不会那两位卖风筝的店家就是你的……”</p>
“是啊,他们是我爹娘,不过今日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和他们说上话呢,我要谢谢你。”</p>
“那为什么要受罚?”</p>
“犯了错,理应受罚。我是圣女,自出生便与亲生父母断绝干系,若是此生与他们产生联系,势必会受到天罚,我与他们皆会生病,更会不得好死。”</p>
“这是什么道理?”</p>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五蕴既空,圣女自然不该为尘世所累。”</p>
“我帮你去找他们。”</p>
“千万不要,你既已知道真相,往后便不要再接近他们,否则只会给他们带来祸端,我只想他们好好的,就像我希望天下人都好好的,一样。”</p>
“我也不行吗?”</p>
“所有和我有关系的知情人,都不行。”</p>
“这么算来,你这场病,都怪我。”</p>
“是我要谢谢你,在对月小酌门口时,我就在自我欺骗,告诉自己,是你带我去的,而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是缘分使然,但从我们相认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机缘,而是人为,会受到惩戒。”</p>
“你的那声阿爹娘亲,其实是叫给他们听的,对吗?”</p>
“嗯。”</p>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除这般不公的命运吗?”</p>
“神要爱世人,岂可为人情所累。”</p>
“可这对你不公平。”</p>
訾尽欢温柔地笑着,没有丝毫苦涩之意,只是静静地继续默录经文,尽显诚意。</p>
万俟君酌陪她一起跪着,一起默诵经书,祖师殿内安静无比,只听到两人均匀的呼吸声。</p>
“国主哥哥,夜晚凉,你回去吧。”</p>
“你晚上真打算睡在这儿吗?”</p>
“我需要打坐入定。”</p>
“我陪你。”</p>
“随你吧,不过要是你觉得冷,可千万不要逞强啊。”</p>
訾尽欢交代完后,便双腿交叠盘坐,闭眼入定,坐着睡觉。</p>
万俟君酌觉得她真的很神奇,观望了她一阵,确定她真的可以这样睡觉,便给自己多抱了床被子,躺在一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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