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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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男人，李维恭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是了无指掌，只见他哈哈笑了笑，然后说道：</p>

“明白了！”</p>

就在这时，门轴突然一响，只见叶晨搂着黑呢大衣，哆哆嗦嗦从门外溜了进来，见到众人就是连声赔罪：</p>

“对不起！对不起诸位！我来晚了，该死！该死！”</p>

“哎不是……忠义啊！你咋冻成这样？”陈明将他拉到身旁坐下，随手擦去了他眉毛上的白霜，然后说道：</p>

“大伙都等你呢，这是干嘛去了？”</p>

“哦！哦！这不要过年了吗？我去给大家办点年货，没想到路上耽搁了。”说着叶晨拉开皮包，取出一枚枚信封，然后说道：</p>

“一点小意思，你们可别嫌寒酸。腊月二十九晚上，咱总务处举办个新年联谊会，地点在‘沈阳电影院’，也就是原先的‘同泽俱乐部’。咱是唱歌、跳舞、电影娱乐，除了犯法，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p>

众人哄堂大笑，这种事情事关大家的年底福利，既然是给大家办事耽搁了时间，那谁还好意思再责怪他迟到？这就是大家伙的财神爷，得罪不得。</p>

“多多捧场，多多捧场……”叶晨缓了缓手，然后站起身来开始分发信封，送到李维恭面前时，他手指还特意在上面点了点，接着说道：</p>

“李副主任，按照您的吩咐，管理层的年货都给送家去了，至于普通职员，会后我一准给他们分发下去。”</p>

分发年货是叶晨掌管的事情，和李维恭根本就不贴边，不过这小子很会做人，一有好事就打着上峰旗号，自己不但师出有名，同时也给上峰长了脸。</p>

点点头，李维恭对他的表现是万分满意，伸手在信封上捏了捏，突然，他愣住了，一把钥匙的形状，浮现在牛皮纸袋上，这是自己那辆凯迪拉克L到位了，这个店小二还真是神通广大啊。</p>

于秀凝、陈明都得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那就是许忠义曾经许诺过的美国账号。轮到齐公子时，许忠义笑了笑，特意把一封厚厚的纸袋，毕恭毕敬送到他面前。</p>

不料齐公子冷冷一笑，把脸一转，对他来个不理不睬，叶晨撇了眼齐公子那尚未完全消肿的脸颊，心中冷笑了两声，不过面儿上工作还是得做，只见叶晨开口说道：</p>

“哦对了！齐大队长，您住的那间房子，这个……实在是过于简陋了，东北不比关内，这样下去会闹病的。你放心，年前我就派人去收拾，保准让您满意。”</p>

“不必了，我住得挺好，谢谢许科长的美意了。”齐公子不冷不热的回道。</p>

“那……好吧……”把信封放在他手边，叶晨赶紧去分发下一位。没成想，齐公子居然连看也不看，就把那信封推到了一边。李维恭和于秀凝忍不住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中，均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p>

“美丽的顾小姐！迷人的顾小姐！这是咱总务特意为您准备的，请笑纳！”这回叶晨取出的可不是信封了，而是一口花花绿绿的大纸袋。</p>

“许科长！你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怎能厚此薄彼？”顾雨菲的脸立刻就红了，这大纸袋有点扎眼，不明就里的，肯定会怀疑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p>

会议室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叶晨和顾雨菲的身上，众人都是一脸心照的表情，正所谓窈窍淑女，君子好逑，作为督查室的财神爷，也许以前落魄时没资格去追求军统一枝花，可是现在整个沈阳的兄弟都指着叶晨吃饭，就连李维恭，于秀凝之辈都要仰仗他的鼻息，所以他和顾雨菲走得近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p>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齐公子的双眼微眯，眼神中流露出阴狠的光芒，在他看来，店小二这个王八蛋，敢打自家表妹的主意，这是粪坑里点灯——找死。</p>

叶晨自然是把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当初跟于秀凝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叶晨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能给姓齐的添堵的事情，叶晨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哪怕为此背上黑锅。</p>

更何况顾雨菲本身就是他的战友，只是碍于以前的矛盾，在外人面前二人就算是要接近，也要讲求一个循序渐进，所以适当的照顾一下她的虚荣心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只见叶晨笑呵呵的说道：</p>

“别介，你误会了不是？呵呵！打开来瞧瞧。这东西呀，也就只适合你，别人想用都用不着。”</p>

“什么呀？”顾雨菲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问道，然后扯开纸袋轻轻一倒，一堆花花绿绿的美国紧俏化妆品，让人瞧着都觉得眼晕。</p>

这时就见叶晨指着桌上的化妆品，对顾雨菲说道：</p>

“美国旁氏晨昏系列，还有未婚女性专用的冷霜。于大姐怕你对这里的气候不适应，特意关照总务给你置办的。哎？你还愣着干啥？赶快谢谢大姐呀？”</p>

于秀凝这个气呀，心说：“许忠义你个混小子，咱俩事先怎么商量的？说好了是你买的，怎么这时候又把我给供出来啦？”</p>

“谢谢大姐！”女人对于化妆品这种东西的抵抗力基本为零，傲娇的顾雨菲更是毫不例外，顾雨菲眯眯一笑，立刻变得妩媚动人起来，事已至此，于秀凝也不好再说什么，唯有客气一番就此揭过了。</p>

齐公子冷眼旁观着众人的表情，心里有着说不出地难受。他暗道一个好端端的国家，就要败在你们这群混蛋手上了，更可气的就是自己那表妹，怎么一见化妆品就跟没命似的？少祸害点你那脸蛋，这难道会死吗？</p>

顾雨菲高兴得不行不行了，她认为这是自己来东北后，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于大姐是个好人，那个‘店小二’嘛！嗯！也不差……”</p>

会后，满脸怒气的陈明将叶晨偷偷拽到一边，点点老许胸口，他一边推着眼镜，一边破口大骂道：</p>

“忠义！我可告诉你，那个姓齐的王八蛋，以后谁都甭搭理他！妈了个巴子的，我一瞅他那拽样就来气，怎么着，这还给脸不要脸啦？”</p>

“算了！算了！别生气！别生气！这眼瞅就要过年了，你气坏了身子至于么？再说了，我还没生气呢，你这又是何苦呢？”抚抚陈明的胸口，叶晨做出一副憨憨的表情，然后说道：</p>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咱毕竟都是在一起工作，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僵了对谁都不合适。对不对？我个人吃点亏这没什么，只要大家都有个好日子过，那不就结啦？放心，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咱要注意涵养，涵养。</p>

再说了，齐公子刚被刘主任给教训了一通，心里有怨气在所难免，如果这时候他都能装出一副笑脸来，那我才会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呢。”</p>

顾大局、识大体，这是于秀凝对叶晨的评价。现在看来，这个评价是相当准确了。在替叶晨鸣不平的同时，陈明也深深地体会到，有叶晨这样的兄弟，这样的同事，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p>

“唉！”重重叹了口气，陈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看许忠义，满怀无奈地说了句：“弟儿啊，你这个人为人就是太厚道了，当心有人不服气，在背后搞你！”</p>

陈明说的是谁叶晨自然是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只不过谁搞谁就不一定了，大家到时候就各凭手腕吧。</p>

齐公子的督察大队，两个负责监视叶晨的小特务正在扯着闲篇儿，一个端着水杯的小头目，悠闲自得地走进来，开口问道：</p>

“有什么问题吗？”</p>

“没有，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点燃一根香烟，监听特务美美吸上两口。</p>

“一会交班，你别忘去总务把年金领了。这是处里的规矩，人人都有份。”</p>

“多少钱？”</p>

“五块大洋，你要不要？”</p>

“要要要！白给的钱，干嘛不要？”</p>

小头目微微一笑，勾勾手，把那特务叫到近前，然后说道：</p>

“听说了吗？今儿个在会上，咱大队长没给总务许科长留面子，把人往死了得罪。所以啊！这钱要领你得尽快，免得过了这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p>

“要照这么说，那总务还不得报复咱们？我看这往后啊？唉！待在督察大队算是没好日子过了，谁叫人家总务捏着经济命脉？”</p>

“可不是嘛！你说大队长他……这又何必呢？世上有跟钱过不去的人吗？他倒是家财万贯不愁吃穿，可咱们这些兄弟，整天地拼死拼活图得是什么呀？唉…….”</p>

“嗯！嗯！”身后传来了咳嗽声。两个特务赶紧起身立正，目不斜视地望向满脸阴霾的齐公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