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现在时】要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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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你和scott还签了合同, 我也有权过问一二吧。”容清杳紧随其后，又抛出了一句话, 似乎想要加强自己与洛迷津弱到约等于无的联结。</p>

显然“合同”这两个字刺痛了洛迷津。</p>

她垂阖着眼眸, 恍然轻笑，“没错，我们是签了合同。”</p>

“我的确答应了在你的订婚礼上表演, 但也仅仅只有表演。不代表我必须接受你的好意, 合同上并没有规定这一条，不是吗？”</p>

兰明雨皱着眉头,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p>

原来这两人竟然是这种关系, 前女友……不像和平分手的感觉。</p>

容清杳双眸结冰似的森冷, 路灯的暖黄光线也无法柔和她的神情。</p>

街口的红绿灯闪烁过两回, 她沉默着对抗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直到重新展露得体的笑容。</p>

“是我过界了, 抱歉。既然洛小姐心态如此专业，那我就拭目以待你在订婚礼上的精彩演出。”</p>

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再次令洛迷津不知所措, 所展现的善意, 是为了让她这个表演者“知恩图报”, 在订婚礼上更加卖力演出吗？</p>

她从不知容清杳对婚姻还有这般的看重和向往, 或许这世上只有一种答案可以解释。</p>

而这个答案会让洛迷津感到窒息——容清杳很爱她的未婚夫scott。</p>

洛迷津感到很冷，刺骨的冷，受伤的手指被冷到钻心的疼, 被女人触碰过的纤薄肌肤也有种灼烧的刺痛感。</p>

这样可怕的冬天实在是太长太久了。</p>

她只能咬着牙回答道：“我会的, 请你放心。”</p>

容清杳令自己保持着若无其事的微笑, “兰小姐, 我有个忠实的建议, 比起电影院，她其实更爱去游乐园。这是我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前任，能够给出最好最实用的建议。”</p>

“洛洛？”兰明雨脑子整个都懵了一下，难道说容清杳看出自己对洛迷津的心思了？</p>

不然怎么说话突然变得这么尖锐的，有种不理智的疯狂美感。</p>

她觉得自己对容清杳清冷、知性、淡雅自持的印象，可能会得到颠覆性的改观。</p>

至少她能看出容清杳的理智已经有了些许的崩塌。</p>

可是容清杳是站在什么立场的，吃醋嫉妒的前女友吗？</p>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喜悦感击中了兰明雨，被喜欢的人的前女友嫉妒感觉还不错，但这位前女友的优秀和美丽又让她揣揣不安。</p>

容清杳明显攻击示威的话语令洛迷津迷惑不已，她不明白容清杳是在做什么，谈起她们的过去，并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开心。</p>

她们不是一路人，早在七年前，她就没能追上她的脚步，人生在世不称意才是常态。</p>

这都是情有可原、在所难免的，只是因为缘分到此了。</p>

洛迷津如是安慰自己。</p>

略感抱歉地看着兰明雨，洛迷津并不想让自己的朋友难受或是困惑，“没有啊，我现在觉得看电影很有意思。游乐园什么的，太小孩子气了。”</p>

转身拉开车门的容清杳僵在原地，背对着洛迷津故作轻松地说：</p>

“是吗？我还以为你像你说过的那样，永远都不会变，没想到短短几年，就改变这么多？真是很令人意外。”</p>

“毕竟我也长大了。”</p>

“是啊，长大了就觉得以前太幼稚，”容清杳优雅轻巧地上车，“兰小姐，她的手受伤了，麻烦你提醒她记得换药，或是带她去看医生。”</p>

“什……什么，哦好，我会的。”</p>

一下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兰明雨的反应也跟着迟钝起来。</p>

“对了，或许你应该发一份你现在的饮食口味清淡给我，免得订婚礼上的食物不合你的口味。”</p>

洛迷津如鲠在喉，生硬地摇摇头，“用不着那么麻烦，毕竟是你和scott先生的订婚礼，和我的关系不大。”</p>

容清杳降下车窗，高盘的乌发似云，瓷白侧脸疏冷矜雅，“也是。”</p>

“那就算了吧。”</p>

有太多情绪需要一一厘清，在场的三个人都是。</p>

黑色宾利摇上车窗，在司机娴熟的操控下滑出停车位，汇入滚滚车流中。</p>

容清杳不知道此时洛迷津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又没有一丝还在意她，或是迫不及待和“恋人”赶赴电影院的甜蜜约会。</p>

车里温度适宜，她恍惚而安静地坐着，连司机和言思连番询问去哪里都没听见。</p>

她竟然还天真地抱着幻想，觉得洛迷津或许没有改变多少，喜欢游乐园胜过电影院，结果再次惨败。</p>

这再次证明，当年她自以为对洛迷津的了解，不过是按图索骥般单薄可笑。</p>

其实，洛迷津的生活精彩纷呈，远超想象。</p>

察觉到那股熟悉的钝痛随着心跳脉搏渐渐泛起时，已经太晚了，她无力地靠在后座，任由身体麻痹。</p>

从再次与洛迷津相遇开始，她就像个高速运转的失控飞行器，时刻濒临坠毁。</p>

冲动、急躁、感性永远占上风，说话做事丝毫不考虑后果。</p>

现在还沦落到可笑而极端地宣告那已经过期七年的感情，过强的占有欲难以克制，导致这样令人难堪的局面。</p>

非要一头撞上意料之中的南墙，就和自己的妈妈一样……明明她发过誓不做这样的人。</p>

发过誓要主宰自己的情绪，不为不值得的、已经过去的人或事停留。</p>

想到她妈妈的一生都在向父亲乞求爱意，乞求后换来的是更触目惊心的冷漠和打压。</p>

于是为了这份没有回应的、被抛弃的爱情，妈妈因此郁郁半生，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p>

在她妈妈自杀的那天起，容清杳就向自己郑重承诺，向别人乞求爱意这件事，绝不会发生在她的人生里。</p>

乞求爱意、确认爱意是自取其辱的一件事。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是应该理智放弃还是……想方设法把她抢回来？</p>

何况撒娇求爱是被爱者的特权，她不是一个容易被人爱的人。</p>

其实有过某个瞬间，她想告诉洛迷津什么订婚礼什么未婚夫都是假的，把一切都说开，将长达七年的阴暗潮湿全都摆到阳光下，任由它们嘶声咆哮，以求回应。</p>

但她害怕说开后迎来最终的审判，只会得到洛迷津轻飘飘的一句“哦，我知道了。”</p>

就好像过生日，你开心期待地告诉别人不要在礼物上破费，结果别人根本不记得你生日是哪一天。</p>

光是想一想这种可能，就感到其中的可悲、自作多情。</p>

你看，现在她什么都没说，自尊心就已经被击得粉碎。</p>

保持缄默说不上是惩罚还是幸运。</p>

从始至终，她不过是一个被闯入的人，被赐予然后失去，相逢还是告别都不由她左右。</p>

发现容清杳的情绪不太对劲，言思正襟危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回头欲言又止。</p>

刚才她可是听见容总说“虽然我们分手了”这句话，有种撞破惊天秘密的紧张感。</p>

作为容清杳的贴身助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容清杳这个人有多矛盾。</p>

明明这个人不喜欢寒冷，也不喜欢下雪，偏偏每年都会在冬天去极地就为了看一次极光。</p>

还会住在雪地的小木屋里，生起炉火，用手指着天上的星星，看上去怪异得像个精神病人。</p>

平常的工作生活中，容清杳几乎没有任何爱好或是消遣，不喝酒不喝咖啡不外出不爱花也不养小动物。</p>

但几乎她的每套房产，都购置装修了一间玻璃花房，请人精心打理，构造出适合蝴蝶生长的生态环境。</p>

玻璃花房里花草繁茂，五彩斑斓的蝴蝶翩翩飞舞，但女人却很少去观赏这样的美景。</p>

到了合适的时候，她又会将健康生长的蝴蝶放归大自然，就这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p>

其实，容清杳是个孤僻的人，没有工作的日子，更是不会主动与人社交，不是看书，就是拿出那个已经早就被淘汰的游戏机发呆。</p>

看的书好像名字还叫做《仿生人会遇见电子羊吗》，令人摸不着头脑。</p>

还有那个已经坏掉的游戏机，舍不得换舍不得扔，还为此重新请人还原重制了游戏机里的游戏。</p>

每次只呆呆看着游戏界面，也不玩。</p>

直到刚才那一刻，言思终于笃定这些都和那个眉眼野性漂亮、笑起来有小梨涡的洛迷津有关。</p>

“那个，我们到底去哪里啊？”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绕圈，司机再次求助似的看向言思。</p>

言思回过头，打断容清杳此刻的神思，“容总，我们已经兜了半个小时的风，你有没有要去的目的地？”</p>

车后座的容清杳如梦初醒般低声道：</p>

“抱歉，是我疏忽了，去网球馆吧。”</p>

闻言，言思立刻在外卖软件上下单购买了一箱电解质水和高蛋白棒。</p>

每次容清杳感到焦虑和低沉的时候，就会去打网球，而且还是那种单独开一个场，她独自一人和发球机打。</p>

一打就是几个小时，常常打到脱力才停下。</p>

她想要嘱咐容清杳别过度运动，一回头却发现女人又阖上了眼，容颜安恬，犹如橱窗里精致无瑕的美丽人偶，只是眉间拢着散不去的阴云。</p>

等宾利开走了很远，洛迷津终于找回自己平静的心情，能够正常与人交流。</p>

她抱有歉意地看向兰明雨，“不好意思，她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平时不是这样的。我代替她向你道歉。”</p>

“不，我没有生气，”兰明雨还在消化这过量的信息，所以回话都慢了半拍，“洛洛，你们真的……容小姐真的是你女朋友？”</p>

她在想或许洛迷津自己都发现不了，自己在为容清杳说话。</p>

她莫名觉得容清杳和洛迷津曾经很相爱。</p>

虽然洛迷津告诉过她有关自己的性取向，但这些年洛迷津除了工作和照顾妹妹，几乎不在意其他任何事情。</p>

咖啡厅和表演的酒吧里不乏有对她表示好感的人，洛迷津通通没有理睬过。</p>

“嗯，曾经是，只是曾经。我们交往过，在大学的时候，”洛迷津看上去十分疲惫，眼角微微泛红，“之后就分手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重遇。”</p>

“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啊？”兰明雨能看出洛迷津并不想多说，但她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和焦躁。</p>

这么闪耀美丽的女朋友是怎么舍得分手的，要换做是她，有个大明星女朋友，恨不得天天看着，捧在手心里都怕飞了。</p>

这个问题洛迷津觉得自己无法回答，为什么会分手？</p>

就像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或许阴差阳错或许她们还不够爱？</p>

往事已矣，她没有力气刨根问底，更没有力气像局外人一样深挖缘由。</p>

“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很难描述，但基本上是我的错，不，全都是我的错，和她没有关系。”</p>

“你的错？是你不喜欢她了，然后甩掉她的？”兰明雨好奇地问，“如果你不喜欢她了，光明正大地分手也不算什么错误啊。”</p>

洛迷津苦笑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摇摇头又点头。</p>

明白这是拒绝的信号，兰明雨逐渐恢复理智，平复心情，“那你真的要去容小姐的订婚礼上打架子鼓？”</p>

洛迷津故作镇定地说道：“肯定要去啊，签了合同就是工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p>

“想不到她竟然要订婚了，肯定有一大批粉丝心碎。”兰明雨不禁在心底偷偷窃喜，幸亏容清杳要订婚了，不然……</p>

洛迷津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继续缄口不言。</p>

“我们今天要不直接回家吧，不去看电影了。”兰明雨在想要不要取消自己花店订的香槟玫瑰，毕竟今天这个情况并不是一个表白的好时机。</p>

“当然要去啊，你都想看很久了，”洛迷津站在雪杉树下微笑，微弯的眉眼忧郁漂亮。</p>

“不如我们换一部电影吧，我看看还有什么有意思的片子。”</p>

于情于理，兰明雨都不想洛迷津再见到容清杳，既然分手了就分得干净一点，藕断丝连不是一件好事。</p>

“我都可以，你决定吧。”</p>

凛冽的风吹动树叶上悬挂的雪沫，洛迷津抬头仰望了一会儿，妄图寒风吹散她眼底的酸涩。</p>

她们暂时将这段插曲抛下，一同往电影院走去。</p>

“等等，刚才……那个谁说你受伤了？”兰明雨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知道这两人曾经是情侣关系就把其他事都忘得一干二净。</p>

“没事，不小心割到手而已，已经消过毒了，”洛迷津看向手指上的绷带，上面的蝴蝶结微微向左歪，是容清杳一直以来的小习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