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现在时】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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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杳, 你疯了是不是？”白锦徊听见scott说的“包养”这两个字，头皮都快掀开来。</p>

听着酒吧中央狂热的客人高声呼喊乐队名字和洛迷津的在这儿的艺名, 容清杳神情晦暗, 透白的下颔勾出一道如纸灯般的锋利轮廓。</p>

“没有疯。”</p>

几乎在一瞬间，白锦徊立刻明白过来，那个隐藏在舞台角落依旧光芒耀眼的人到底是谁。</p>

但她不明白的是容清杳这是要做什么, 当红影后在夜店酒吧打赏乐队成员, 疑似要与对方共度良宵。</p>

又或者是影后容清杳在夜店对鼓手一见钟情，追求成功后展开地下恋情。</p>

甚至是追求失败……</p>

说不上哪一种更令人难堪, 但只要被爆料出去了, 都足够引起一阵轩然大波。</p>

作为公司的半个合伙人、容清杳最忠实的朋友, 白锦徊觉得自己有义务提出警告。</p>

“容清杳, 你给我清醒一点,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 你那些粉丝影迷会怎么想？还有其他公司的老板、投资商，觉得你订婚前夕出去拈花惹草，是不诚实不成熟的合作者。”</p>

“我作为未婚夫, 倒是无所谓, ”scott看着怒气冲冲的白锦徊, 一点不怕死地出声调笑。</p>

“我问你了？”白锦徊转过头恨恨瞪了scott一眼, “再多话，我把你嘴缝起来打高尔夫。”</p>

“遵命，大小姐, ”scott从善如流地用哈密瓜堵住自己的嘴, 一双大眼依旧不停在两人中间梭巡,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p>

白锦徊神情严肃, 眉下压眼, 将端在手里酒杯“砰”地一下，放回桌面，沉吟片刻，说道：</p>

“还有你那个便宜爹，那群对你虎视眈眈的兄弟姐妹，要是知道这事，更有理由指摘于你。”</p>

容清杳轻轻摩挲着手心的黑色棋子，无声地权衡利弊。</p>

疏冷的脸隐没在阴影里，冰冷的镜片为她晕出不真实的涟漪。</p>

“清杳，你要是忍不了……”白锦徊瞥了眼黑t黑裤，气质干净沉郁的鼓手，还是软下了心，“你可以直接联系她，再不济我也可以帮你，不要做这样大张旗鼓的事情。”</p>

场上乐队成员暂时回到后台休整，准备下一场也是最后的演出。</p>

热闹喧嚣了一整晚的酒吧终于安静不少，就连迷幻的灯光也看着清静许多。</p>

就在这样暂得喘息的宁静中，容清杳抬眸望向窗外无限高处，“我们没有联系方式。”</p>

白锦徊万万没想到重逢这么久，容清杳竟然连人家的联系方式都搞不到。</p>

“清杳，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她无奈了，全身都泄气的感觉，只好认命地妥协，“行了，你以我的名义送花，我让酒吧的人弄个僻静点的地方。你去见她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认出来，也不要太激动，举止要端正得体。”</p>

“我明白，“容清杳抬眸注视着自己的朋友，以此宽慰她的担忧。</p>

你明白？我看你根本不明白，白锦徊心想，容清杳向来让人省心，哪里知道一搞就搞个大的。</p>

她觉得前段时间的不安就快要成真了，容清杳仿佛又要回到当初差点儿没有学上，也没有公司录用的流浪境地。</p>

那时候要不是容清杳断尾求生，决定出国求学还遇上了她，这人指不定一身才华就被埋没了。</p>

最后一场表演持续的时间不长，主唱、键盘手、贝斯手更是随性而动，与台下的客人互动不断。</p>

唯有那名鼓手还是安静地坐在角落，时不时配合队员来一段即兴演奏。</p>

表演一结束，dj便宣布鼓手riddle收到一位vip客人的七十朵铃兰花，现场在寂静片刻后爆发出欢呼和怪叫声。</p>

虽然这家酒吧算得上高端，许多客人一晚消费的酒水价格常常都在百万以上，但打赏的钱一直不高。</p>

一是酒要抽成百分之五十，还不如私底下直接给自己喜欢的乐队成员。</p>

二是来这寻欢作乐的人，更喜欢自带伴侣。</p>

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恭敬地敲门进来，彬彬有礼地发问：</p>

“请问哪位是福克斯小姐？”</p>

白锦徊指了指被帽子口罩遮去大半张脸的容清杳，“她。”</p>

服务生端出专业的微笑，并不多作口舌，这种由朋友开包厢见世面的事情屡见不鲜了。</p>

“那么请福克斯小姐跟我来吧，riddle休息一会儿就能和您见上一面。”</p>

容清杳点点头，露在外面的双眼黑白分明，似有朦胧雾气笼住其中锋芒。</p>

驼色大衣将女人裹得错落有致，紧攥的手心出卖了她的情绪，倒不像是去会情人，更像上战场。</p>

等人离开，scott迫不及待解禁自己那张话多的嘴。</p>

“大新闻啊，我的天，千年铁树真的要开花了？qing真的看上riddle了？你跟我说，是不是一见钟情的？”</p>

白锦徊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你看她那个样子是会给我透露细节，聊心事的样子吗？”</p>

“也对，qing这个人无趣得很。”scott感叹一句，自己都笑了起来，“之前有个女生喜欢qing，托剧组一起和qing吃了个杀青饭，饭桌上想灌醉qing，结果被qing科普了一遍为什么祝酒叫toast，笑死我了。”</p>

白锦徊没接话，只觉得耳边像有了只苍蝇不停飞来飞去，她今天实在是后悔来这儿玩。</p>

scott显然不会放过她，兴致勃勃地问：</p>

“你说就qing这个冷冰冰的性格，和她恋爱的人会不会被闷死？一张清心寡欲的脸，能一句话解决绝对不说第二句，她对喜欢的人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吧？”</p>

“应该是有点区别，至于区别有多大，就不得而知了。”</p>

白锦徊耸耸肩，并没有在未经过同意的前提下透露过多细节，何况她也真的从没见过容清杳真正热切浓烈的模样。</p>

容清杳会谈一场那种甜蜜浪漫的恋爱？</p>

说句不好听的，总感觉容清杳一脸禁欲淡漠的样子，要死后火葬说不定能烧出舍利子来。</p>

这种人的初恋真的轰轰烈烈，难以忘怀吗？</p>

“诶，你跟我说说riddle和qing到底有什么关系呗，我总感觉这里面不简单。”scott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点端倪来。</p>

“经年旧梦，”白锦徊幽幽吐出这四个字就不再言语。</p>

打架子鼓非常耗费体力，洛迷津在后台的硬木椅子上闭目养神，被毛茸茸的光影圈住，汗湿的银发遮住眼尾。</p>

队友还嘻嘻哈哈地在旁边聊天，话题从今天台下哪个客人比较好看，转到夜宵吃什么，又到riddle的桃花太旺，简直男女通吃。</p>

“riddle，这是第多少个给添花后要求见面的客人了？”</p>

洛迷津垂着手，掀眼看了看队友，不言不语。反正她刚认识他们的时候，得了失语症无法说话，被人当成天生的哑巴。</p>

恢复后索性一直装下去了。</p>

“来来来，我们打个赌看看这个多金有颜的客人能不能拿下riddle。”</p>

“乱说什么，riddle不是有个小女朋友天天来接她嘛。”</p>

“趁年轻多date有什么的，你就是太古板了，白长这副惹眼的外貌，但凡你开放一点，就会彻底了解到你有多受欢迎。”</p>

队友吵吵闹闹，洛迷津知道他们在说兰明雨，便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字，起身把屏幕亮给他们看：</p>

［她不是我女朋友，别乱说。］</p>

“哦哦哦，知道啦，不是女朋友，”队友笑嘻嘻地不当一回事。</p>

洛迷津不再多说，在这里几年她了解这里的文化习惯。</p>

date就是只约会不负责，要是有人问起，统一回答就是还在接触看是否合适，自己是open的，不被束缚的。</p>

这种文化差异，她只能表示尊重，并不想沾染半点。</p>

她只能无奈地往外走，准备去和这位客人见一面。</p>

打赏的金额交了税，酒吧分成后，她大概能得到二十多万，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虽然对于洛知问的治疗费用来说还是杯水车薪，但也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她感激万分。</p>

这位客人挑选的房间在三楼，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静谧温馨的雪景一览无余，缓和了洛迷津见生人的紧张情绪。</p>

因为架子鼓的声音太大，她的耳膜现在还非常不适，一旦安静下来她又止不住去想那条宣布容清杳要订婚的热搜。</p>

演出时，她一直想着第一次在容清杳面前表演，那么安静安全美好。</p>

每一次演出，她都靠着这么一点回忆，如今却绞痛。</p>

她曾经温柔地看着自己，是不是也早已这么温柔地看着别人？</p>

那么盛大浪漫，是可以光明正大接受祝福的感情，而她，或者说她们的曾经，都变成被时间碾碎的阴影，再无后续。</p>

隔着门，她好像听见一道轻柔熟悉的女音，像一粒剔透的水，安抚着她此刻颓糜疲倦的心。</p>

犹豫几息后，她冲动地跑过去拉开了门，装修浮华的走廊空无一人，等了一会儿只有一位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朝她走来。</p>

“riddle，这是那位客人给你的，”服务生拿出两封信纸给到洛迷津，纯白色的纸张，上面绘有一只大蓝闪蝶。</p>

洛迷津顿感不解，轻轻扬眸，以示询问。</p>

“这是客人的要求，希望通过书信来认识你，而不是一开始就近距离见面接触。”</p>

服务生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来这儿的客人本就非富即贵，这世上能玩乐享受的东西，大部分都见识过了，自然喜欢来点新奇的不一样的。</p>

只不过用书信当笔友交流实在是有点上世纪的老古董作风。</p>

拿着两封信，洛迷津愣了会儿神，心想这位客人或许也有某种交流障碍吧，世界这么大，人的性格总是千奇百怪的。</p>

她慢慢拆开了其中有字的一封。</p>

［福克斯：你好，riddle，因为听你打鼓会觉得很安静愉快，所以冒昧地和你以这种方式建立联系。］</p>

对方用书信的交流方式，和正式古板的措辞，意外让她感到一阵舒畅和安全。</p>

但仔细查看信纸上清秀的字迹时，洛迷津恍然以为对面的人就是容清杳。</p>

有句话最后的句号弯出蝎子尾巴一样的钩来，像极了容清杳写字的小习惯。</p>

再细看，那不过是个墨点。</p>

今天她想到容清杳的次数实在过多，想念的浓度太高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激发遥不可及的幻觉。</p>

何况刚才队友还很热心地告诉她，给她打赏添花的女客人，据说是这儿的美女常客，一副职场精英的风范。</p>

洛迷津轻笑着自嘲，尔后重新阅读了一遍信。</p>

的确不是容清杳的笔迹。</p>

但这位陌生人字里行间的善意令她觉得温暖，或许对方会从打鼓中得到安静这件事取悦了她，也或许今天的打赏实实在在给到了她帮助。</p>

尤其这个人和往常打赏后，就想要发展特殊关系的客人也不一样。</p>

虽然她本来也不爱与人类交流沟通，但长久以来无处倾诉的压抑、困苦、无望，也让洛迷津生出几分诉说的欲望。</p>

毕竟，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妹妹，她早已孑然一身，兰明雨、洛知问、乐队成员，都没有能让她敞开心扉的充分条件。</p>

而即将订婚与他人携手一生的容清杳，就更不在考虑范围内了。</p>

她久违地感到一种倾诉欲，虽然很短暂，但她选择抓住了这一瞬间。</p>

［riddle：你好，这不会冒昧。其实我的状态不太好，今天打鼓的时候出过好几次错，没人发现。］</p>

即便有了倾诉欲，她的话仍然干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踌躇片刻，想不到更好的措辞，洛迷津只能让等在门外的服务生帮忙把信送过去。</p>

等待期间，她正好安静地看窗外的落雪，这段时间挥之不去的疲惫稍有减少。</p>

五分钟后，有了新的回信。</p>

［福克斯：你打鼓的时候很认真很耀眼，但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你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尽管告诉我。］</p>

洛迷津拿起笔，不假思索地写下回复。</p>

［riddle：这样就足够了，我很好，只是除了工作和学习，我前半生都习惯一个人独处，最近竟然开始感到不太适应，可能是低潮期吧，过段时间就好了。］</p>

这一次对方回信回得很快，也只有短短一行字。</p>

［福克斯：没有要好的朋友或者恋人能陪伴你，开导你吗？］</p>

看着“恋人“这两个字，洛迷津轻轻捻住了信纸的边角，闭上眼又睁开，没来由地有些焦躁。</p>

不等她想好怎么回复，就接到了客人发来的第二封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