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现在时】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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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斯：刚才的问题可能太冒犯了，我的意思是很难想象你在很长时间里都是独处的，就比如你在酒吧这儿就很受欢迎，所以我冒昧猜测你身边应该围绕了很多爱你的人。］</p>

洛迷津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还拥有容清杳的话，如果她在的话……</p>

停止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她逼迫自己面对现实，七年已经过去，她们不再是一无所有的学生，容清杳怎么可能再来到自己身边。</p>

她像是在论证论点一样回信：</p>

［riddle：说出来或许你不会相信，我生来就像一座孤岛，很难经营正常的人际关系或者是正常地交流，更何况是深层次的感情。你只看见了舞台上打鼓的我，才会误以为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如果真的近距离接触，你会发现我是个不善言辞甚至于很无趣的人。］</p>

［福克斯：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我生来就是个自负的人，我认为你很好很可爱，你就一定很好很可爱。］</p>

洛迷津看过信后，自言自语了一句奇怪的人，嘴角却微微上扬，从某方面来说那种无时不刻的焦虑情绪神奇地有所减少。</p>

一个小时后，二楼的包厢里，白锦徊看见容清杳万年冷静的神情微微染着笑意，原本淡漠的面容更是增添好几分柔软。</p>

她在心里直呼要了命，这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痴心的人，而且还是性子凉薄冷淡的容清杳。</p>

就算今天见到了洛迷津真人，她也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p>

这个女生的确与众不同，双眼看人时饱含真挚与忧郁，阳光又脆弱，像极了冬日野地蓬勃生长的野草。</p>

但这又没什么大不了，清澈干净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p>

一个过去的人，有什么大不了？</p>

对容清杳这种讲究效率又要强的人来说，早该释怀大步向前了。</p>

“怎么样，和好了？见面的时候有没有抱在一起痛哭？”</p>

坐在包厢沙发上白锦徊试探着问，因为现在的容清杳难得看上去心情不错。</p>

“没有，没有见面。”</p>

“？？？”</p>

“那你这一个小时是干什么去了？和鬼见的面啊。”</p>

“我们写信交流的。”</p>

“什么？”白锦徊用“你不是吧”的眼神睨着容清杳，“花这么多钱，你就和她当了个笔友？拜托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车马和书信都很慢的时代。”</p>

scott正好走到包厢外，故意嘴欠地喊了一句：“大人，时代变了。”</p>

“闭嘴，”白锦徊朝他扔了个易拉罐。</p>

白锦徊的评价一针见血，让容清杳惊觉自己竟然这么容易满足。</p>

“嗯，只是笔友，”女人双眼潮意尽褪，独留几分空洞。</p>

不知道满足过后的空虚会什么时候到来，或许连一晚也撑不过，就会渴望更多。</p>

容清杳不再与白锦徊闲聊，而是把洛迷津回复她的信纸，一张一张叠好，唇畔隐约可见几分温柔笑意。</p>

“等等，你的笔迹她不会认不出来吧？”白锦徊想到了某个漏洞，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提醒道。</p>

最好被洛迷津发现，然后两人一顿大吵大闹，要不彻底分手，要不重修于好。</p>

对于恋爱经验为零的白锦徊来说，快刀斩乱麻最好，长痛不如短痛，简单高效才是王道，丝毫不需要考虑其他任何因素。</p>

何况，容清杳已经停滞不前七年了。</p>

到底还要几个七年，这场失恋感冒才会好？</p>

容清杳淡淡抬眸，眉目间冷静安宁，似已谋算千里，“我用的左手写字。”</p>

“你什么时候还有这项技能啊？”白锦徊惊呼起来，“我不记得你是左撇子，写出来的字能看吗？好难啊。”</p>

容清杳笑了笑，没有多说。</p>

其实她第一次握笔就用的左手，那位父亲也就是岑老爷子，对她妈妈说左手握笔太麻烦，便硬生生要求她改过来。</p>

用一次左手写字就打一次，打久了自然就改了。</p>

右手写字的确更为方便，毕竟这是既定的规则。不信的话，自然界里大多数动物植物都是右旋的，鲜有向左的异类。</p>

女人面容皎皎，正襟危坐专注工作的模样犹如明月高悬，能从她流转的眸光中看出她似乎心情好了很多。</p>

洛迷津从酒吧离开，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p>

兰明雨精神奕奕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玄关的动静就知道是洛迷津回来了。</p>

她急急忙忙走过去，“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p>

“有客人打赏，就躲留了一段时间。”</p>

“又有？不会又是那种心怀不轨的人？”</p>

“还好，”洛迷津顿了顿，还是详细说了说这位客人打赏添花的事情，“那个客人很有意思，只用书信和我交流了几句，不像以前那些人。”</p>

“是有点意思，”兰明雨听完后若有所思地颔首，紧接着问道，“那位客人叫什么名字知道吗？”</p>

洛迷津摇了摇头，“福克斯，不是真名，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p>

兰明雨失笑不已，洛迷津的特别她可是早就领教过的，不在意一个人的名字称呼倒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p>

洛迷津洗干净手，换上干净衣服，来到客厅对兰明雨说道：</p>

“明雨，我已经把行李都打包好了，大概这两天就搬出去。“</p>

“这么快啊，”兰明雨难以掩盖自己话中的失落。</p>

“已经打扰你很久了，我很不好意思的。”</p>

“我不觉得是打扰，你太多心了。”</p>

洛迷津微微笑了笑，唇角的小梨涡温温柔柔的。</p>

窗外的爬山虎垂下来，这样的晚上总是格外安静，兰明雨在做完心理建设后，看似无意地问道：</p>

“洛洛，好几年了，你不准备谈谈恋爱吗？”</p>

“我？”洛迷津摇头，并没有任何犹豫，“不会谈了。”</p>

“虽然你妹妹还躺在医院里，但她也希望看到你正常生活的吧，不要封闭自己。”</p>

洛迷津面色平静，“不是这个原因。”</p>

“那该不会是……因为容小姐吧？”</p>

“和她也没有关系。”</p>

在容清杳出现前，洛迷津没爱上过任何人，和容清杳分开后，这份爱也没有停止。</p>

她骗不了自己的心，能不能爱上别人都与容清杳无关。</p>

洛迷津也不是生来就爱容清杳，但的确只会爱容清杳。</p>

见状，兰明雨只好转移话题：</p>

“对了，我开发了新品蛋糕，你要不要来帮我试试口味？”</p>

“好啊。”</p>

兰明雨侧过头看了看烤箱，估算蛋糕出炉的时间，“大概还要二十分钟，你可以先去休息会，我晚点叫你。”</p>

“嗯，那我去打个电话。”</p>

黑暗的房间里，洛迷津握着手机，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鼓励自己打给scott回复工作进程，速战速决。</p>

拨打电话的过程非常煎熬，给容清杳的未婚夫打电话本就是一种无形的折磨，电话响了很多声无人接听更是将折磨拉长。</p>

“喂，scott先生，歌曲的demo我一会发给你，看看是否符合你的预期，有不妥的地方我还可以修……”</p>

“我已经听过了，还不错。”</p>

电话里的声音清冽温柔，曾经被洛迷津戏称为雪片飘落结冰时会有的音色。</p>

她几乎在听清的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心口倏尔被攫紧。</p>

他们是未婚夫妇，容清杳帮未婚夫接电话再正常不过了。</p>

但正是这种正常让更加洛迷津难以忍受，</p>

她无比懊悔自己不善言辞不喜欢与人交流的性格，因为担心有多余的交流，她总是先开口把一切事情说完。</p>

于是失去了分辨对方是谁的机会。</p>

如果容清杳先说话，那么她就能挂断电话，掩耳盗铃不去听见他们的亲密。</p>

现在，她不受控制地思考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是在约会逛街，还是家里。</p>

“那就好。”洛迷津的声音变轻，咬字含糊，有种朦朦胧胧的黏软感，仿佛讨好主人的小动物。</p>

某一刻，容清杳荒谬地生出幻觉，以为她们还没有分手，以为洛迷津还会在那个出租屋等她。</p>

“scott去吧台点酒，手机放在座位上，很快就会回来，你可以再问问他的意见。”</p>

“好的，那我先挂了。”洛迷津略感惊讶容清杳也会去酒吧这种地方，想到或许是为别人改变的，霎时黯然失神。</p>

容清杳咬了咬唇，阻止了洛迷津挂断电话，“等等，知问的情况怎么样了？”</p>

“你已经知道了？”洛迷津声音艰涩。</p>

“嗯，我知道了，没有冒昧去探望知问，想先征得你的同意。”</p>

这个女人都快要订婚了，却还是对她若有若无地散发温柔，一如当年那样陪她在荒芜的雪路里游荡。</p>

可这种温柔很残忍。</p>

黑暗中，洛迷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竭力稳定自己的声线，不至于泄漏自己的真实情绪。</p>

“还可以，医生说情况稳定下来了，谢谢你的关心，如果知问知道了的话，会很开心的。”</p>

“嗯，需不需要我……”</p>

“不用，”洛迷津生硬地打断她，斩钉截铁。</p>

她想说够了，真的够了，容清杳对自己妹妹的关心，都会让她止不住多思，妄想这个人还能再次属于自己。</p>

但事实无可逆转。</p>

“好，”容清杳垂着眼，气息明显沉抑下去，“其实还想问问你的手怎么样了？兰小姐有帮忙照料好吗？”</p>

“我和明雨的事情，与你无关吧，”洛迷津一字一句地回答，“我的手没事，多谢关心。”</p>

容清杳轻笑两声，像某种压抑的自嘲，“是我又过界了，抱歉。”</p>

洛迷津的声音很冷，“没关系，都过去了。”</p>

不清楚洛迷津是在说她们的过去，过去了，还是那句多余的话过去了，容清杳觉察到对方不愿和自己多聊的情绪，无法果断地说再见，也失了气力再次质询什么。</p>

这么多年过去了，容清杳以为自己和以前不同，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可以随心所欲追寻所有想要的。</p>

远离那“无能为力”的卑微和不甘，但面对洛迷津，她屡战屡败，一败涂地，就好像向着时光的漩涡坠落回溯——</p>

她仍然是听见洛迷津说分手，而无力挽回的那个学生。</p>

一无所有。</p>

命运太过残酷，无论怎么反抗，它都运转如常，绝不改变，绝无仁慈，根本不管有的人恳求祈祷过什么。</p>

“你说得很对，都过去了，毕竟，”容清杳感觉自己像有病一样，非要剖开两人之间的伤痕，鲜血淋漓才够畅意，“我们分手那么多年。”</p>

她误以为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了，可这不过是个假象，她只是躲得很好，还学会了自欺欺人。</p>

以为洛迷津永不会变，永远会奔向自己，现在看清事实了吧，自己不曾一刻忘记的初恋，是别人轻描淡写的“过去了”。</p>

通过电磁波的转换，洛迷津的声音变得疏离而虚幻，“嗯，所以提前祝你订婚快乐，不介意的话，连同知问的祝福也算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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