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过去时】喝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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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骂完后，她还煞有兴致地去蔷薇墙下，赏了许久的花，浇水除草捉虫，甚至还拍了好几张家里昙花开花的照片，再等到四下无人后才回房。</p>

虽然这次去工作实习是公费，但来回的机票延后报销，衣食上需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p>

趁着还有一段的时间，容清杳接了许多突击期末考试的家教兼职，几乎每天晚上只有九点后才能学习，有时候坐公交车也会累得睡过去，差点儿坐过站。</p>

期末的这段日子，她的生活便因此规律得可怕，早上六点起床，晨跑。</p>

和洛迷津在学校食堂吃早餐，有课的话去上课，两个人如果都没有课的话，再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天，中午会找一个不太有人去的小花园午睡，或是一起散步。</p>

在这期间，洛迷津还送了她一个极其保温的小黄鸭保温杯。</p>

“这才是实用的生日礼物，那颗棋子你当收藏就好了。”</p>

或许是太想多拥有几件与洛迷津有关的东西，她没能拒绝。</p>

这天，她们吃完早餐，洛迷津匆匆赶去上第一节早课，容清杳本来准备陪她一起去教学楼，没想到刚走出食堂就遇到了熟人。</p>

穿着一身深紫色长裙的岑夫人站在树荫下，雍容华贵，笑容可掬地朝容清杳招手。</p>

“学姐，那个人找你，”洛迷津眉心微蹙，下意识就想要挡在容清杳身前。</p>

“没关系，你先去上课，”容清杳悄悄牵住洛迷津的小拇指，隐秘地晃了晃，“下课了我来找你。”</p>

眼见容清杳神色从容镇定，洛迷津犹豫后乖巧听话，“那我去上课了，有事可以打我电话。”</p>

“嗯，认真听课。”</p>

“好。”</p>

洛迷津单手抓着书包带，匆匆从岑夫人身边经过，双方都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p>

容清杳神色如常，站在原地不动如山，还是岑夫人主动走了过去，脸上满是纡尊降贵的不耐烦。</p>

“过段时间，我就要回m国了。”</p>

容清杳墨色眼眸里波澜不兴，只淡淡道：“一路顺风。”</p>

“呵，”或许是看容清杳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岑夫人心里顿感难受，“你的性格倒是不像你那个妈妈，你小小年纪心机深沉得很。”</p>

“承蒙夸赞，”容清杳神情自若，并未有一丝一毫变化，“如果岑夫人没其他事的话，我还要去图书馆学习。”</p>

“等等，你和洛家小姐看上去好像很熟悉？”</p>

衣着考究的贵妇挥挥手示意保镖在一旁等待，她一人走到更僻静处与容清杳搭话。</p>

“这似乎与您没有任何关系。”容清杳的神色淡了下去，仍然显得不卑不亢，虽然和面前光鲜靓丽的贵妇人比起来，是一览无遗的贫穷和稚嫩。</p>

“洛家大小姐身上的故事可多了，我猜你应该一无所知吧，”岑夫人打量着自己精心修剪保养的指甲，笑意盈盈地说道，“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有关她的秘密？”</p>

“岑夫人，我再重申一遍，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p>

“看来是没有告诉你了，你们关系那么好，她怎么能有所隐瞒呢？真是的，万一再发生一些你不能接受的事情怎么办？”</p>

“岑夫人，我信任我的……朋友，您如果如此多心多疑，或许该找找自身原因，是哪一位让您这么不自信？”</p>

“你不过是在逞强而已，我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肯定会很精彩。”</p>

容清杳半垂眼睫，眉眼从容，“您可以拭目以待。”</p>

贵妇人又呵呵轻笑两声，探究似的观察容清杳，“你似乎对我的防备心很重？”</p>

“谈不上，我们之间也多少关系，不是吗？”容清杳一双墨色双眸是令人心惊的冷静。</p>

“你爸爸回到m国后，一展鸿图，现在已经是岑氏集团铁板钉钉的下任继承人了，百亿身家，前途无量。我就知道我当初没有看错人，你妈妈万般不好，但唯有一点能和我相提并论，那就是看人的眼光。”</p>

“可惜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选老公之前除了看老公是什么样的人，还要看清自己是是什么货色。”</p>

贵妇人满心以为容清杳会惊讶会难受会愤恨不平，万万想不到面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学生，竟然只淡淡说了声“恭喜”。</p>

见容清杳如此淡然，她的眼神随之尖锐起来，“你妈妈已经死了，对吗？死了很多年了。”</p>

“我和岑青叶很恩爱，我们的婚姻非常完美，他很爱我，你休想破坏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儿子也很优秀，是天之骄子，你休想超过我的儿子，你休想。”</p>

容清杳本来毫无说话的欲望，但听到这里不由得低声哼笑，清冷眉目隐隐透出摄人的肃杀感。</p>

“你觉得他爱你？”</p>

“你说什么？”贵妇人听见这句话，几乎开始神经质地颤抖，神情也不复刚才的高高在上，显出几分癫狂，“你的意思是他不爱我？难道爱你们这对被他抛弃的可悲母女吗？”</p>

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趣，容清杳神情厌倦地留下一句话，优雅平静地往反方向离开。</p>

“他只爱他自己，”她脸上伴着淡淡笑意，“失陪了，岑夫人。”</p>

“你给我站住，”贵妇人目眦欲裂，想要伸出手去扯住容清杳，“你这个野种怎么敢这么说，我要你付出代价，小野种，岑家的一切都是属于我和我儿子的，你最好不要生出任何妄想，私生女，小野种，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多么下贱……”</p>

发现自家夫人不太对劲，保镖们极为熟练地走上前来，以非常体面的形式将岑夫人架走。</p>

“你们别碰我，”贵妇人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指着容清杳，“她要害我，她要抢走我老公，她想抢走属于我的儿子的一切，你们快帮我把她抓起来。”</p>

“夫人，夫人，请冷静。”</p>

“容小姐并没有要抢走您的任何东西，您请放心。”</p>

“对的，小野种抢不走的，不，不对，我要杀了她，让她不能威胁到我和儿子，你们快帮我啊。”</p>

“夫人夫人，容小姐根本不认识少爷，不可能威胁到少爷。”</p>

另一位高大的保镖训练有素地把岑夫人带回车里，同时低声让另一个人去把夫人的药拿来。</p>

“必须告诉老爷，夫人这里的病越来越重的，”保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p>

他们这位夫人很早就患有精神类疾病，这次好不容易回国散心，他们都是小心翼翼地看顾，生怕惹出什么乱子。</p>

虽然夫人的儿子出生高贵，享受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但实在是不学无术了一点，见到容小姐现在这么优秀，会紧张也是正常的。</p>

只要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好。</p>

保镖开着银色的奔驰飞快地驶出校园。</p>

这一场骚乱发生在人来人往的食堂，许多人都看见了，纷纷猜测这两位主人公的关系。</p>

而容清杳全程只是冷眼看着，然后优雅离开，甚至唇角微微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p>

她无法不感叹，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是个多么寡廉鲜耻的人。</p>

所以当这位岑夫人向她示威般炫耀这份爱情时，她才会这般想笑。</p>

容清杳没见过一辈子到头的爱情，只见过半途而废、寡恩少义、见钱眼开的。</p>

本来她不愿完整回忆父母的故事，但今日却难以控制地想起母亲容以心对她讲述过的种种。</p>

说来岑青叶的身世也挺离奇，他是被人收养的弃婴，大冷天被丢弃在垃圾桶旁边，被一对好心的夫妇带回家，用一碗米汤救了回来。</p>

从小身体孱弱，却天资聪慧，人又上进努力，最后大学时考入了不错的学府。</p>

与她妈妈容以心在大学相识相知倾心相爱，毕业后立马结婚，生下孩子，在同届学子老师眼中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学校里久久流转着他们的佳话。</p>

事实证明，才子佳人的故事很难有个真正圆满美好的结局，大多是忘恩负义不堪入目。</p>

事实也证明，命运有时候的确会格外青睐某个人。岑青叶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他，原本他的出生便也是商贾大家，当年的遗弃自然隐情颇多。</p>

但重要的是，亲生父母抛来的橄榄枝，不，应该说是泼天富贵权势。</p>

岑家的家族集团正处于换代的动荡之时，他回归本家，自然成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一，有一桩双赢的联姻等着他作出正确抉择。</p>

届时将强强联手，并伴有巨额投资，稳住集团高层位置，再徐徐图之。</p>

岑青叶当即没有犹豫地选择了联姻，临离开前，他对已经怀孕的母亲痛哭流涕，说这是他迫不得已的，一定会在功成名就后回来接她。</p>

她的母亲信了，丝毫不阻止自己的丈夫奔向更好的生活。</p>

但所有体面人、真心人都玩不过狗彘不若的人。</p>

现在的事实也证明，岑青叶赢了，名利地位钱财权势应有尽有。</p>

他自然没有再想到过还在小山村苦苦等待她的女人和女儿。</p>

对于岑青叶这种从小在“捡来的野孩子”的声音中成长的人来说，野心是天狗食月，不知满足，眼里永远只有利益二字。</p>

母亲这一生仿佛印证了她自己的名字一样，做决定全部以真心，包括与岑青叶恋爱，不顾家人反对恋爱，再到最后决定离开这个世界。</p>

树荫下的光太过光怪陆离，容清杳漆黑的双眸掩满晦暗的光。</p>

为什么有人能如此狼心狗肺、毫无良心？</p>

为什么会有人为了爱情什么都不要？</p>

为什么会有人愿意用一生去苦等一个不值得的人？</p>

容清杳那时候觉得自己理解不了，但发誓不会变得如此可悲。</p>

但现在她有了一种被命运扼住咽喉的感觉，她不仅同样富有野心，不择手段要往上爬，也逐渐不可自拔地沉沦于另一个人。</p>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和妈妈一样，都是愿赌服输的人。</p>

暑假的实习期来得很快，在最为炎热的夏季出发。</p>

临走前，洛迷津还和爷爷发生了争执，因为老师和同学都订的是经济舱，但洛安邦不放心，想要包一辆专机送洛迷津过去，还订了专门的五星酒店给洛迷津当作宿舍。</p>

不愿意搞成那样特殊又引人瞩目的样子，洛迷津差点儿就被勒令不许去了。</p>

到了最后，还是来家里做客的那位岑夫人出面打了圆场。</p>

岑夫人笑吟吟地让爷爷别担心，表示芸城的治安环境都很好，而且他们岑家也有分公司在那儿，有事都可以去找分公司的经理主管们帮忙，方便得很。</p>

这才打消了洛安邦的怒火。</p>

飞机是晚上九点，洛迷津早早在五点半起来，还接到了洛知问的关心电话。</p>

虽然通话只持续了短短的五分钟，但她的开心兴奋不由得加深一层。</p>

导致她很早就来到了机场的候机厅里，抓紧行李箱，戴着口罩和棒球帽，鼻梁上还贴着创口贴，站在人们不会注意的角落。</p>

上次打架的伤已经好了，这次是在照料毛毛虫的时候不小心摔的。</p>

容清杳来的时间刚刚好，不早不晚，身边围绕着好几个高年级的学生。</p>

几乎女人出现的第一刻，洛迷津就看到了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和蓝色牛仔裤，长身玉立于人群中。</p>

在被人群簇拥的间隙，认真地朝自己看来，唇角轻轻勾起，是只属于她们两人的隐秘对视。</p>

洛迷津这才压下帽檐，唇角的小梨涡被黑色口罩掩藏得很好。</p>

她记得那天蝉和知了玩命地叫，天空的星星也慷慨地闪烁，就算周围混满了人类的嘈杂，但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但美得令人惊叹。</p>

让她一度是那么喜欢机场这个地方，四周的风似乎能载着她，飞向任何想要去的地方。</p>

排队登机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容清杳排到了身后，这让洛迷津心里的愉悦到达了另一个顶点。</p>

“学姐，我今天下午吃了水果拼盘，像你说的那样带上一个很小的塑料袋，把不爱吃的小番茄都藏起来了。”</p>

“后来小番茄你怎么处理的，没有被抓住吧？”容清杳也十分配合洛迷津，假装看向窗外，小声地咬耳朵。</p>

“我拿给毛毛虫吃了，有个品种的毛毛虫很爱吃，我专门洗干净了。”</p>

“电子羊，你好聪明。”</p>

容清杳像哄小孩似的夸奖洛迷津，唇角满是宠溺，偏偏洛迷津还很吃这一套。</p>

然而，等上飞机后，飞机上的座位分配按照班级年级来，她和容清杳不仅无法同排，还隔得很远，形成了笔直的对角线。</p>

于是在飞机穿越云层，她唯有戴上耳机，打游戏、听音乐或是看电影来度过不长不短的几个小时。</p>

飞机落地的时候是芸城的夜里，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如织，海滨城市风很大，四下一片繁华景象。</p>

实习工作的那间公司离海边很近，浓郁的夜色下，海面黑沉，时不时能看见船灯和浮游生物的荧光闪烁，不是什么绝佳的景致，学生们却赏得津津有味。</p>

洛迷津戴着帽子一会儿看一看街上的店面，一会儿又躲在角落拨弄路上的花草，她在同学之间显得那么不合群，但会有另一个不合群的人在等待她。</p>

那边老师已经开始说可以自由分配宿舍了，洛迷津倔强地站在人群外，一点也不想和其他同学住在一起。</p>

纵然有好几位女同学主动过来与她攀谈，发出友好的邀请。</p>

“洛迷津同学，我们可以住一起，我睡觉很早的，不会吵到你的。”</p>

“是啊，我也可以的，你应该记得我吧，实验课我们做过同桌。”</p>

但洛迷津只是微笑着缓缓摇头，像只被寄养的小猫，只等待自己命定的主人。</p>

大部分同学都按照年纪和班级住在一起，洛迷津明白自己和容清杳不该太招摇，不然又会有有心人在背后编排。</p>

“那位同学，你怎么还不把行李搬上去，”老师注意到了洛迷津，“出来实习，要懂得服从命令，不要搞什么个人主义。”</p>

洛迷津被迫开始搬动行李，像搜被迫随波逐流的小舟。</p>

下一刻，她终于收到了容清杳的短信。</p>

［积分第二的九尾狐：电子羊，来402。］</p>

没有丝毫犹豫，洛迷津立刻跑上了四楼，走廊尽头第二间的实木门半开着，空隙间透出温暖香软的光。</p>

洛迷津走进去，喊了一声学姐，看见容清杳软绵绵地靠在门后，曲线曼妙，清冷面容潮红。</p>

女人握紧洛迷津的手腕，放在自己细腻绯红的脸侧。</p>

“学姐，你……你怎么了？”</p>

“想早一点睡，就喝了点酒。”</p>

容清杳注视着洛迷津，一双眼水润朦胧，忽然侧脸过去，湿热的唇瓣似有若无地摩挲着洛迷津的手背。</p>

嫩红的舌尖在对方细长骨感的指节间流连，触感柔软发烫。</p>

“洛迷津，我好像发烧了，你帮我降降温，可不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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