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过去时】告白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漆黑夜空下, 雪野的风声环绕着小车，因为快被冻僵了, 她们不得不回到小破车里, 车内的温度也还在下降。</p>

然而，被容清杳吻住的洛迷津，感觉不到冷, 只有过电般的颤栗与愉悦。</p>

她的整个人生中不曾有过这么快乐和自由的时刻, 容清杳或许就是那个唯一懂得她，所以没有逃开她, 而选择拥抱她的人。</p>

于是, 她遵循般地给予青涩生疏的回应, 几乎反客为主, 让原本占据主动掌控一切的容清杳方寸尽失, 只能轻喘着热情回应, 鼻尖溢出难耐的低软轻吟。</p>

感官的欢愉将两人麻痹到无所顾忌，只懂得尽可能地靠近，毫无保留地付出。</p>

辽阔的天幕下挂着淡青色的极光, 瑰丽异常, 仿佛笼罩整片天空的华美裙摆, 边缘以最轻薄稀有的青色绸缎装饰。</p>

漫天的极光, 以接近静止的状态长久留存，展现给车内的两人，如同神女的裙摆悬挂而下。</p>

因为车内空间太小的缘故, 容清杳整个人都离开了驾驶座, 分开双腿跨坐在洛迷津身上。</p>

于是, 在这样耗尽心神的亲吻后, 女人只能以完全依赖的姿势, 陷在洛迷津怀里，潮热的呼吸一览无遗，脆弱性感的蝴蝶骨随着唇齿间的低喘，起起伏伏。</p>

“学姐，这是你的回答吗？”洛迷津轻轻拍着女人的背，以此缓和刚才的激烈。</p>

容清杳的眼睛湿润，还没能从激烈的亲密中平复身体，但她抬起眼眸，没有丝毫回避，“嗯，是我的回答。”</p>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后悔。</p>

车上的空调只起了一点作用，容清杳想起租车时老板免费赠送的野营火炉，便和洛迷津一起去后备箱把它拿出来，再组装好烟囱。</p>

利用引火的碎木屑，点燃了仅剩的炭火，烟囱就顺着车顶天窗支出去。</p>

这样一来，外面的风雪声就更加猛烈地灌进两人的耳朵里，倒像是舒缓的催眠白噪音。</p>

容清杳用毛巾堵住天窗的缝隙，慢慢地车内温度终于上升到勉强舒适的程度。</p>

然后再将矿泉水倒进烧水壶里在火炉上烧开，泡了两碗方便面，补充体力恢复体温。</p>

“以后再来野营的话，我们睡帐篷吧？”洛迷津把泡热的牛肉干夹给容清杳，浅色的瞳孔亮晶晶的，满是向往，“其实那种房车也不错，还可以做饭看电影打游戏。”</p>

“好，以后努力赚钱买，但我不会搭帐篷。”</p>

“我会，我专门学过怎么搭，还悄悄在家里搭过，”洛迷津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有限的零花钱都花在这次乌七八糟不务正业的东西上了。</p>

她们靠在一起吃泡面，洛迷津专门搜索了各种野营和搭帐篷的视频，和容清杳一起看得津津有味。</p>

接近日出时，宇宙中的太阳再次喷发出大量带电粒子，与地球磁场相互作用引发磁暴，这是一场如同太阳风狂舞的绚丽极光。</p>

她们把野外用的火炉拿到了外面，火焰的热度顷刻间消散，只留下温暖的光芒。</p>

于是两人裹上廉价的旧毛毯，长发被风吹乱，乱糟糟地交缠在一起。</p>

星野、深空、一切的一切都美得不可思议，洛迷津觉得自己变成了黑暗中也必定看见光的人。</p>

她们放倒座椅，互道晚安后开始睡觉，然而刚才的激烈过后，各归各位总有种抽空与虚脱的难忍。</p>

望着天边的极光与星星，洛迷津拉着毛绒毯，小声试探道：</p>

“学姐？”</p>

“怎么了？”容清杳立刻睁开眼睛，给予了回应。</p>

洛迷津的眼睛像陡燃的明火，在夜里灼灼亮起，掠过容清杳扑闪的睫、清冷的眸、直挺的鼻梁、形态优美的唇。</p>

她好好看啊。</p>

“我好困，但是睡不着。”</p>

“我也是，”容清杳轻轻地说，夜空的繁星弥漫出陆离的光晕，让这一切如梦似幻，近似梦中，“那……要牵手吗？”</p>

“啊？”洛迷津撑起一点身体，朝向容清杳，看见女人白皙小巧的耳根红透。</p>

“嗯，牵着手睡觉会睡得好一点。”</p>

“好像是哦。”</p>

虽然这句话毫无来源和根据，但获得了两人的一致认同。</p>

炉火照亮的狭小空间里，她们的手穿过车辆中控台，寻找到最舒适的位置交握。</p>

为了避免冷到，容清杳特意用自己的衣服盖住她们的手。</p>

安心了。</p>

睡了一觉后，她们决定回去，在有信号的半路打开手机，这两天幸亏没有老师发来的消息，但如果再不回去，被发现的概率就更大了。</p>

而且这个周一就要正式开始实习工作了，上班还是不能迟到的。</p>

回程的结尾，是洛迷津开车从白天到了日落。她们沿着荒无人烟的公路一路行驶，在海的那边，大气中尘埃粒子反散射形成了淡粉色光弧。</p>

她们没带相机，于是停下车，并肩靠着车前盖，在这个名为“维纳丝带”的反曙暮光弧下，用纸杯喝着冷掉的水，再放肆地接吻，直到冰冷的唇瓣被碾吻、咬含到灼热流血。</p>

接吻时，洛迷津突然想到头顶的月亮，正用约38厘米的速度远离人类。</p>

她还会不会有机会和容清杳观赏满月的升起与坠落，因为她同样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比此刻更加接近彼此的时刻。</p>

在这里，城市的喧嚣不会圈住任何一个人，无边无际的星空旷野，抹消了出身、阶级、权势财富，甚至是歧视的目光。</p>

她们不是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更不会被世俗束缚，可以肆无忌惮地相爱。</p>

不会有人因为她们的性别，而在意她们的行为，也不在意她们会不会犯错，是不是冲动，能不能有未来。</p>

洛迷津望一望天空，又回头看一看容清杳，站在日出下的女人神清骨秀，神情清冷温柔，有太多让人想要眷恋的特质了。</p>

“洛迷津，你很喜……”喜欢我吗？</p>

容清杳没有问出口，好像没有必要问，她的心已经能完完全全感受到。</p>

这个人干净、漂亮、聪敏，有着于常人不同的敏感和魅力。</p>

洛迷津爱她，并且很投入地爱着她，这种非她不可的真挚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包括性与欲。</p>

她也想要热忱、真诚地回应，即便她不知道怎么样才最浪漫。</p>

像洛迷津这样的人，就该用阳光温暖和爱浇灌，令她蓬勃生长，像那束独特的苏格兰绿玫瑰一样。</p>

她不曾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闯进她的场地，让她措手不及最后却开心不已。</p>

容清杳想要用手机拍下这一幕，恰巧有短信进来。</p>

洛迷津也看见了，是之前给容清杳表白过的那个学计算机的男生，他也来这边参加了工作实习，发短信是想约容清杳今晚共进晚餐。</p>

他言辞恳切，却毫不避讳那种痴迷追求的意思。</p>

洛迷津原本兴奋的状态，像踩了急刹车一样停止，幻觉里有种强力胶水将她粘住，无法挣脱。</p>

但容清杳都主动亲她了，还说了不后悔的话，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啊。</p>

洛迷津陷入一种自我营造的困境，她明白容清杳也喜欢她，甚至是完完全全的喜欢，但这还不够。</p>

她想要更多……就像一起看见极光时那么多，多到眼睛和心脏都装不下。</p>

见洛迷津转过脸去，情绪不高的样子，容清杳快速回复了那个男生：［不了，我今晚有约，以后的每晚都有。］</p>

“洛迷津，”容清杳勾住洛迷津的小拇指，轻轻摩擦，“你不开心了吗？”</p>

“嗯，有一点。”洛迷津转过来看着容清杳，长腿在车前盖下晃来晃去。</p>

洛迷津出乎意料的乖巧和坦诚让容清杳心底软了一片，“我拒绝他了，而且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也没和他私底下有过接触，最多是做项目的时候有过交流。”</p>

洛迷津感觉自己好像飘在空中，一会因为和容清杳的亲密而欣喜若狂，一会又因为不确定容清杳有多喜欢自己而悲伤莫名。</p>

伴随着悬空感的心，一刻坠落一刻升起。</p>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脾气性格古怪的关系，她从小就有常人不可理喻的过分要求。</p>

她会抱着自己喜欢的玩偶，几天几夜都不撒手，不喜欢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就会难受到眼睛发疼。</p>

此时此刻，她想保持冷静保持正常，却发现要正常真的很难。</p>

“可你没有和我一起做过项目，也没有去餐厅吃过晚餐。”</p>

我没听见过你说很爱我，想和我永远在一起。</p>

在进入拥挤城市的最后一小时，在日出的这一个小时里，容清杳像是下定了某种永不会变的决心。</p>

“洛迷津，现在不准胡思乱想了，只要专心听我说，“女人牵住洛迷津的手，挠挠掌心，像捏住小猫的肉垫。</p>

“好。”</p>

“其实我不太懂浪漫，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容清杳发现洛迷津原本微微耷拉的眼睫扬了起来，“是的，我很喜欢你，我爱你。”</p>

“我可能表达不好，说不出很浪漫很感人的情话，甚至可能说的话会让你误会。但是我还是想要把我的感受说给你听，原原本本的，从最开始到现在，我的所思所想，这样你也会更了解我。”</p>

“如果有哪里让你不理解或是不开心，你可以直接打断我，”她轻声补充道。</p>

“首先我是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下定决心了，就必须要得到，不然这一辈子我不会停止争取。”</p>

容清杳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充满偏执味道的笑容，“我想应该没有人面对喜欢的人，还能做到绝对的冷静，至少我会变得很冲动，很矛盾，很无法理喻。”</p>

“事实上，我们相遇后……所发生的事情，显得有些草率和轻浮，但我不想你以后回想，会觉得我们的感情开始于情欲、外表和皮囊。所以，这几晚我想了很久，怎么才能够不唐突地向你表明我的心意。”</p>

“对不起，是我之前太犹豫摇摆，不该和爱意周旋，洛迷津，以后我都会很勇敢。”</p>

女人的坦诚近乎于毫无保留地剖白，超乎洛迷津的想象和经历。</p>

从没有人会这么认真地和她谈心。</p>

这一刻，洛迷津似乎看清了这个女人身上，一种无法消除的、奋不顾身的天真。</p>

而这种天真，在往后的七年里，并没有被失望和绝望，磨灭成伤痕。</p>

容清杳笑了笑，“第一次在酒店的时候，我当时误喝了加过药的水，很慌张，但是我看见了你，忽然就有种奇怪的心安。”</p>

“之后我一直处在一种挣扎中，持续了很久，让我进退两难，可我明白我因为你的出现而每一天都更愿意……醒来。”</p>

她半阖着眼，温柔的语气却让洛迷津感到难过，“我总觉得时机不够好，你很好很真诚，但我不够好，我还一无所有，只会成为你的负累。”</p>

洛迷津认真地打断了她，“才不是，你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p>

女人将鬓发撩至耳后，轻轻摇头叹息，“不是的，是我太害怕无法自拔，害怕未来的不确定，害怕我不够好，是我太害怕了。其实我很胆小。”</p>

可她不想再因为未来的难测，放弃现在的每一刻。</p>

“就像我刚才说过的，我是个不会轻易下决心的人，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变，”她的眼神变得温柔坚定，且含着好像随时都准备着无所顾忌、孤注一掷，“落子无悔，是我最想告诉你的。”</p>

“会很久很久的，”洛迷津听完，没意识到自己眼眶里都是热泪，只是倔强地强调，“会比永远还要久，我说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p>

“击掌为誓？”容清杳狭长美丽的双眸里藏着令人心醉的偏执与坚定。</p>

“嗯，击掌为誓。”</p>

风雨中，女人穿着单薄的白衬衣，如瀑长发在风中飞舞，明明笑得温暖，却有种难以掩盖的脆弱和纤细。</p>

洛迷津只觉得这个人太奇怪了，明明话少又寡淡，却在今天说了这么多话。</p>

明明从不浪费时间和金钱，却租车带她来了场长达两天两夜的漂游。</p>

这个人没有立下什么山盟海誓，甚至说的话语序混乱也没什么逻辑，却让她幸福到觉得在这一刻死去也不遗憾。</p>

原来落子无悔是这样的感觉。</p>

“学姐，都怪你犹豫，”洛迷津低下头，企图掩盖声线的哽咽。</p>

容清杳承认错误的态度温柔而真诚，“嗯，是我错了，以后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你。”</p>

“那我也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你，”洛迷津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语气却是上扬的。</p>

“你说的哦，不可以不算数，更不可以去找别人，”容清杳狭长的眼眸流转着晦暗的光，名为偏执占有的情绪在潮湿角落疯狂生发，已经无法遏制了。</p>

洛迷津忽然看懂了容清杳的眼神，这一路以来，她们开快车在山道飞驰，在零下的雪地里几乎冻死，女人都只传达了一个信息：</p>

“生存或死亡都不重要，她要自己转身只看着她。”</p>

其实她固执觉得言语之外的东西，才是真的东西。</p>

她知道容清杳也是喜欢自己的，这一点不需要大张旗鼓的说明，她能看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