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现在时】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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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迷津怔愣了半晌, 有种自己自己走错了的幻觉，她退后两步, 重新确认一遍包厢号。</p>

透过门缝, 能看见包厢的黑色大理石桌上放着还没吃完的鲟鱼子酱，薄荷利口酒的酒精味道蔓延不断。</p>

背叛、愤怒、无法忍受，混合着热血冲上洛迷津的大脑, 她双手颤抖着压住包厢的门把手, 几乎没有经过过多的理智思考，就冲了进去。</p>

包厢里的两个人猛地分开, 一脸惊恐地看着洛迷津, 随后恢复了镇静。</p>

“riddle, 你来了, 真准时, ”scoot发挥着自己在戏剧社演戏的经验, 装作淡定地和mike分开，十分悠闲地靠在沙发上。</p>

洛迷津的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扫过，莫名让他们有种被x光扫过的冰冷感。</p>

见洛迷津神情肃杀一言不发, scott强作冷静地打开身后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 “我前几天看到一个很新奇的婚礼演出, 觉得在碧蓝波涛的轮船上看着日落订婚, 也会非常浪漫，你能不能做一版合适这种场景的demo啊？”</p>

慢慢抿酒的那位金发帅哥mike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个方案非常好, 乘船出海非常浪漫, 做成海盗主题应该很有感觉。”</p>

快被洛迷津的眼神杀死, scott僵硬地移动脖子, 扭动到面对mike, 皮笑肉不笑地搭腔，“啊，mike，你说得太对了，你就是我的小天才啊。”</p>

“哈哈，可不是嘛，”mike笑得脸都僵了一半。</p>

“你不解释一下现在的事情吗？我还没有瞎。”洛迷津没有笑，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对奸夫，原本野性十足的眉眼在愤怒情绪的加持下，显得格外威严肃穆。</p>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不是都看见了吗？”scott没敢转过脸去面对洛迷津，只敢对着mike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是来谈一下新的demo。”</p>

洛迷津一把打掉scott递来的纸笔，眉目生威，“你和容清杳不是要订婚吗？”</p>

“对啊，我们……”scott紧张地喝了一大口酒，松了松领带，他哪里知道看起来闷声不响的洛迷津，凶起来是这么气势十足的，“我们是要订婚，怎么了？”</p>

“看来不忠诚是你对待……”洛迷津一双温润清澈的眼睛里邪气横生，“是你对待恋人的惯常方式？”</p>

scott瞟了mike一眼，撇撇嘴，“我哪有不忠诚嘛。”</p>

洛迷津冷笑起来，“还是说你要和她取消订婚？”</p>

取消订婚？</p>

scott心说哪里轮得到他作主啊，这不全凭容清杳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嘛。</p>

当初提出联姻的人是容清杳，要求放出订婚消息给媒体炒高股价获取利益的是容清杳，现在要他演这种渣男骗婚戏码的人也是容清杳，以后还要做什么他哪里管得了。</p>

作为家族颇受长辈看好的孩子，社交场上超混得开的的公子哥，落在容清杳手上，只能是那女人的提线木偶罢了。</p>

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p>

从始至终，他只是个拿钱听话办事的小可怜，幕后boss容清杳现在倒是成了令人同情的受害者了，黑心实在是太黑心了。</p>

他为朋友两肋插刀，朋友背后插他两刀，连哭的地方都没有。</p>

他何其冤枉，何其无辜。</p>

“我们没有要取消订婚，至少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出于利益考虑，我们是不会做那种傻事的，”scott认真地分析了一会儿，觉得容清杳这个人利益为上，就算再重感情，也会等榨取全部利益后再说。</p>

这段话落到洛迷津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眼前这个雷森家族的人，似乎在用利益捆绑容清杳。</p>

她不允许别人欺负容清杳。</p>

洛迷津眉压下眼，浅色眼瞳像是燃着幽火，“你喜欢容清杳吗？”</p>

“还行吧，”scott在心里暗暗叫苦，他哪里敢喜欢容清杳，“riddle，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我雇佣的、签了合同的鼓手，我和qing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p>

必须叫容清杳赔偿他精神损失费，谁受得了被riddle这么瞪上几分钟，灵魂都要出窍了真的。</p>

“喝杯酒吧，不要太较真，”mike在旁边帮腔，说着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话，但为了男朋友的朋友，豁出去了，“你喜欢什么样的酒，我刚好会调一点鸡尾酒，你可以随便点。”</p>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的关系有多复杂，但你们要订婚了……”洛迷津闭了闭眼忍住心口的酸涩，才继续说下去，“可能还会结婚，这就是你对待婚姻的态度吗？”</p>

被洛迷津的眼神盯得太不自在，scott低下头看着笔记本电脑，清清嗓子，“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你有意见吗，还是要和我聊一聊婚姻观？”</p>

被迫成为反派，他也很想吐血，也就容清杳这个疯子能想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办法来。</p>

scott看着洛迷津一步一步走近，他下意识往沙发里缩了缩。</p>

明明这个女生单薄得像一片纸，一吹就倒的那种，可那种危险的寒意不断从脊椎攀爬而上，让他感觉自己像被记仇的独狼盯上了。</p>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打人是犯法的，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我是黑带哦，还有mike，mike在我身边呢。”</p>

scott一回头，这才发现mike早就躲在角落里，装作透明人了。</p>

就在他以为自己逃不了一顿暴打时，意外发现洛迷津停了下来。</p>

女生的长发在风中起落，她还戴着演出时遮挡光线的渔夫帽，衬得她一张脸如软玉般细腻，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帽檐下缓缓抬起，朝面前人注视过来，好似神魔附体，威仪具足。</p>

“riddle，你要做什么？别乱来。”scott不得不护住自己的头部，避免毁容的可能性。</p>

“scott先生，请你不要伤害她，她是我的……朋友。”</p>

“别打，别打……”scott意外听见洛迷津含着几分哀戚的声音，他鼓起勇气抬眸，看见洛迷津那双眼睛后好似还藏着经年不散的悲伤。</p>

他不得不后仰回避那样的眼神，害怕里面的愤怒和悲伤会把自己灼伤。</p>

“不过是朋友而已，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scott深吸一口气，继续履行所谓的“演员的修养”。</p>

“你不怕我告诉她吗？”洛迷津幽幽地问道。</p>

“你去告诉好了，”见洛迷津终于说到了重点，scott继续若有若无地引导，保持一副嚣张的可恶嘴脸，“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她，你没有她电话号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p>

洛迷津拿出手机的动作迟疑了，她担心容清杳受到伤害，女人已经被她伤害过一次，好不容易找到幸福，如果再次被伤害，又会发生什么？</p>

而且scott的态度这么嚣张，会不会其实他握着什么容清杳的把柄。</p>

涉及利益纠葛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洛迷津清楚明白自己一概不懂，贸然出手只会弄得更糟。</p>

“scott先生，我希望你能主动向容清杳承认错误，并且离开她，她值得更好的。”洛迷津低下头轻轻地说，“她也需要更好的人，她是不应该被辜负的人。”</p>

scott这下终于断定，洛迷津其实很在意容清杳嘛，也就是这两人之间隔了这么多年，误会太多，谁也不敢走出第一步。</p>

作为朋友，他还是很有必要帮一帮忙的。</p>

“你怎么知道她是不应该被辜负的人？难道说你以前辜负过她？”</p>

洛迷津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脸上也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她是很好的人，当然不可以被任何人辜负。请你善良一点，告诉她真相，主动离开她。”</p>

说完这句话，洛迷津在昏暗中微微闭了闭眼，如果辜负真心的人会受到惩罚的话，她才是罪行滔天的那一个。</p>

“如果我不离开呢？”</p>

“或许你没有听过一句我们古文上的一句话，”洛迷津如远山的眉轻轻挑起，“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只是庸人匹夫，但也有血怒。”</p>

“不太懂，可以解释一下吗？”scott哪里想得到洛迷津跟他拽上文的了，顿时懵得不行。</p>

但他觉得酒吧里的传闻不假，riddle这个人有点过于与众不同了，和面如观音心若蛇蝎的容清杳，真配。</p>

怪不得能拉拉扯扯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p>

洛迷津顿了顿，神情倔强而不屑地笑了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p>

“还是不懂。”</p>

“鱼死网破，懂吗？”</p>

“这个我学过，你是说你会和我鱼死网破吗？”</p>

“精致的瓷器和廉价的石头相撞，先碎的一定是瓷器，”洛迷津一双凛冽的眼睛最后定定望着scott，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包厢外走。</p>

“等等，riddle，”scott故意作出吊儿郎当的模样质问洛迷津，“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些话的？”</p>

洛迷津停住脚步，侧脸冷白而锋利，“我说过了，她是我的朋友。”</p>

看着洛迷津离开的背影，scott忽然想到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容清杳的场景，那么可怕又那么优雅。</p>

见面时，容清杳穿着红底高跟鞋的脚尖轻轻点地，说服一众风投大佬投资她们刚起步的公司。</p>

女人分明纤弱无依，连西装都是租借来的，却毫不在乎那些蔑视的眼神，侃侃而谈有如神助，仿佛黑色湖水里独自盛放的带刺莲花。</p>

酒吧包厢里一阵死一般的寂静，scott和mike面面相觑，连打电话告诉容清杳事情已经办好都忘记了。</p>

“riddle说她是qing的……朋友？什么朋友？”mike终于从角落的透明人状态复活过来，坐回沙发上舒了口气。</p>

“藏在心里偷偷爱的朋友？”scott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有点看不透她到底对qing还有没有旧情。”</p>

“反正这种事情我不想再来一次了，我演不来坏人，而且她的眼神好恐怖。”</p>

“视死如归，这个成语可以用在这里，对不对？”scott摇摇头，感慨道，“平常看她不声不响，没想到性格这么刚这么帅。”</p>

“我看她好像很生气，不会是去找东西好揍我们一顿吧，或者是去摇人了？她那个乐队里可是有肌肉男的，打起人来谁拉得住？”</p>

mike看向还在摇晃的木门，语气怕怕地问道。</p>

scott摇摇头，语气深沉，“如果换作是qing的话，的确有这个可能。”</p>

“但你没觉得刚才riddle的表情很恐怖吗？吓死我了。”</p>

“是很可怕。”</p>

scott极其认同地点头，他看洛迷津打鼓也有一年多了，以为这个人就是那副颓丧沉郁的厌世脸，哪里知道人家会有这种冲冠一发为红颜的震怒时刻。</p>

“你看过动物世界吧？有一期大驯鹿被孤狼咬死了，小驯鹿回来看见后就是刚才riddle那种感觉，不顾一切想要咬死孤狼。”</p>

“你越说越玄乎了，等这事情完了，必须找qing这个疯子要精神损失费，”scott嘀嘀咕咕道，“长这么美，人怎么这么颠，感情的事她用美色解决不好吗？你就说，以她的长相，想要什么人不行？”</p>

mike白了scott一眼，满脸嫌弃的样子，“呸，你以为谁都像你只看脸吗？没点内涵。以后她们俩有什么新动向了最好告诉我，我要第一时间追更。”</p>

“能有什么新动向？”scott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精神起来，“你别说，我还挺期待riddle来订婚礼上抢婚的，肯定能搞出大新闻。”</p>

“是新闻还是丑闻？”</p>

“控制媒体舆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scott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p>

“行了，我们赶快走吧，我好害怕被riddle杀个回马枪。”</p>

半夜十一点，洛迷津又被乐队的吉他手拉过去临场发挥，弄一段小小的编曲，活跃场子里的气氛。</p>

打鼓的时候，洛迷津没有戴帽子，一张冷戾颓丧的漫画脸惹得场下的客人频频往她这儿看。</p>

好几位客人想要给她送花，得知她被一位名为“福克斯”的小姐包下了独家送花权，至少一年内别人都不可以再送。</p>

这段表演的持续时间不长，半个多小时后就换上了别的乐队。</p>

弹唱完几首歌累得不行的吉他手狂灌了自己一瓶矿泉水，缓过劲来，就开始八卦洛迷津。</p>

“riddle，你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表演的时候你的表情可严肃了，迷死那帮只看脸的客人。”</p>

洛迷津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问问别人，遇上前任被别人渣的事情，应该怎么做，快说出口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可以倾诉请教的人。</p>

她只好摇摇头，仍然维持着自己的哑巴人设。</p>

“没意思，对了，怎么晚上来接你的人换了一个，车也换了一辆，还是特别贵的限量版。你是不是被富婆包养了？”</p>

洛迷津想到容清杳带人把自己“送”到她别墅，再派一堆人做饭、打扫卫生，时刻关注自己的人生安全。</p>

她现在衣食住行几乎全部依靠容清杳，好像的确和包养的差距不大。</p>

除了她不需要和“金主”见面，也不需要陪“金主”上床，完完全全只享受权利，不履行任何义务。</p>

言思开车过来接洛迷津的时候，奇怪地发现原本一直沉默、郁郁寡欢的人，竟然变得怒气冲冲，表情愤怒不已。</p>

“洛小姐，今天在酒吧的演出不顺利吗？怎么你有点愁眉苦脸，感觉不太高兴的样子。”</p>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洛迷津终于发觉被言思一直叫洛小姐很别扭，“嗯，你可以叫我迷津，我妹妹都这样叫。”</p>

言思嘿嘿一笑，突然觉得洛迷津也不是那么难交流相处的人，至少她和洛迷津相处的熟悉程度，比她上司要快得多。</p>

嗯，何尝不是一种成功的体现呢。</p>

“好啊，那我叫你迷津，你叫我言思，”言思边开车边笑开了花，决定晚点发短信告诉容清杳这件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可以夜谈心事的那种朋友。”</p>

朋友？</p>

洛迷津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低头笑了笑，想不到她还能交到朋友。</p>

知道洛迷津不太爱说话，言思没有像之前那样拉着她东拉西扯，只专心地开车，时不时更换车载音响里的歌，选择一些比较安静舒缓的。</p>

车辆平稳行驶，自南而北，能看见长街两侧霓虹闪烁，街灯、路牌、led灯牌，还有商厦前的水晶灯，流光溢彩。</p>

离开酒吧这条街，灯红酒绿的意味也渐渐减弱，直到完全消失。</p>

等耳膜稍微舒服一点后，洛迷津前思后想，终于找到不算特别生硬的开场白。</p>

“言思，你和她一起工作多久了啊？”</p>

“谁？”言思从后视镜看了眼洛迷津，发现对方的表情不算特别自然，“你是说容总吗？”</p>

“嗯，”洛迷津别扭地缠着手指，觉得自己问得太刻意了点。</p>

“我想想啊，快四年了吧，我大三实习的时候就做她的私人助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