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现在时】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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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的加湿器, 似乎感应到有人进了卧室，尽职尽责地亮起暖灯, 喷出一股一股带有橘子香气的水雾。</p>

女人漆黑双眼如雾似蔼, 洇着熏染酒意的水汽，她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鼻音黏软, 更像是被强迫的那个。</p>

今晚的月色很淡, 阳台的菱形窗没有关好，有温热的夜风涌入。</p>

只不过是轻轻一吻, 女人全身迅速发红, 衬着瓷白的肤色, 如同早春生发嫩芽的渐变玉兰花。</p>

一想到被洛迷津进入, 就好像服用没有副作用的止痛药。</p>

因为容清杳身软神迷, 站也站不稳, 洛迷津推开她的力道并不没有太大，于是显得毫无作用，更像是在摩挲女人娇软细腻的身体。</p>

“容清杳, ”推不开容清杳, 洛迷津不由得低声喊道, 她是见识过这位“醉鬼”的威力的, 丝毫不敢大意，“你喝醉了，别这样。”</p>

果然只有喝醉了的人会说自己是装醉, 或者根本没醉。</p>

“我怎样？”容清杳湿漉漉的眼睛抬起, 轻轻与洛迷津拉开几厘米的距离, 又再吻了上去, 贴着对方的唇角轻笑, “这样是哪样？”</p>

醉鬼是不可理喻的，也是完全不知道害羞的，洛迷津呼吸着女人馨香洁净的气息，咬牙说道：</p>

“我不是你未婚夫，请你分清楚。”</p>

容清杳攀缘着洛迷津的肩，朦胧狭长的眼认真而专注地凝视她，尔后折腰跪进她怀里，吟声气喘，嫣红的唇与她若即若离，软软呢喃道：</p>

“我知道，我分得很清楚。”</p>

“你是洛迷津。”</p>

“你知道？”洛迷津语带疑惑，被迫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p>

“嗯。”</p>

“那你应该马上站起来，不要……不要再开这种玩笑。”</p>

想起重遇那天的吻，容清杳就解释为醉后的玩笑，现在又要怎样？</p>

旧事重演，故技重施，等到第二天再一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半真半假地生活。</p>

到时候容清杳或许去订婚，结婚，还能重回正轨好好生活，可她做不到。</p>

她做不到！</p>

接受容清杳要订婚的事实，看着日期一天比一天接近，就已经耗尽她全部力气了。</p>

可能这都怪她自己不坚定吧，说好远离容清杳，只用远远见证女人的幸福就可以了。</p>

可自己就是不知足，太过贪心，偶尔还敢生出几丝自欺欺人的幻想。</p>

“我没有在开玩笑，”容清杳轻轻捧起洛迷津的脸，意外看见对方眼里的湿润，“怎么哭了？”</p>

明白跟一个半醉不醉的人讲道理是不可能的，洛迷津偏过头去，神情冷淡，紧皱着眉说：</p>

“没事，太困了而已，我没哭。”</p>

如果上天眷顾令时光流转，回到过去，她的委屈她的不开心她的任性，她全都会说给容清杳听。</p>

她知道容清杳会理解自己，会包容自己，会……爱着自己。</p>

但现在她什么也不能说。</p>

其实她了解容清杳，这个女人就是很心软的，见不得别人痛苦，会下意识散发一些美好的温暖，但她必须清醒地拒绝。</p>

“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容清杳看上去比洛迷津还要委屈，双手紧紧拽着洛迷津的衣角，清冷的面容倔强又悲伤。</p>

一如分手的那一天，容清杳也这样无声哀求过她，她不曾理会。</p>

因为懦弱，因为瞻前顾后，因为害怕，因为恐惧于失去，于是后退了，选择错误，后悔一生。</p>

她以为自己很拉风很厉害，其实只是自以为是的小丑罢了。</p>

洛迷津想要要放声大哭，又想迎上去紧紧地拥抱女人，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缺乏勇气因而错失一切的人。</p>

凭什么为容清杳的喜怒哀乐而感同身受，又凭什么拥抱女人呢？</p>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总在关键的时候畏惧退缩，有时候真讨厌这样的自己。</p>

见洛迷津不愿说话，容清杳倒也不逼迫她，只是轻轻将她抱住，像给猫猫顺毛一样，抚摸着洛迷津那头质感极好的白毛。</p>

“不想说就不说了，以后再说好不好，我不逼你。”</p>

又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话，温声软语温暖怀抱，洛迷津恨不得永远沉溺，她好想把容清杳藏起来，就像藏那些心爱的、只属于她的东西一样。</p>

可是她心爱的游戏机还是被发现了，被砸烂踩碎。</p>

从此她悟得一个道理，无法保护就不要奢求拥有。</p>

“容清杳，谢谢你，”洛迷津闻着女人柔软发丝儿上熟悉的香味，感到一阵满足，“但我要走了，放开我吧。”</p>

原本心绪平静许多的容清杳，在听到洛迷津说她要走了，要求放开她时，心里的防御机制即刻启动。</p>

清明不再，随恨意与恐慌上涌的是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女人垂下的眼眸不透光，脸色逐渐苍白，嘴唇却被咬得血红如玫瑰花瓣。</p>

病态的失控在所难免，她贴着洛迷津的耳廓，一心一意清晰地问：“你很想走？走去哪里，是不是再失踪七年？”</p>

“没有……你别闹了，”洛迷津收回被容清杳反复把玩的手指，却不想女人遽然起身，细软的腰肢轻折，勾了一瓶樱桃味的朗姆酒过来。</p>

容清杳身上的浴袍在拉拉扯扯中，早已松垮不堪，顶峰嫣红一点的雪团时隐时现，偏偏她自己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拨开酒盖，饮下一大口。</p>

本来想灌给洛迷津的酒，被容清杳自己不小心全喝了下去，她的眼神只余一秒清明，又依上去要洛迷津吻。</p>

容清杳被洛迷津咬破嘴唇，疼得泪眼汪汪，却还不顾一切地迎上去，怨恨又仰望她，</p>

相爱太短，遗憾太长。</p>

“喜欢我吗？”虽然她知道洛迷津现在不太清醒，但能得到一句不清不楚的爱慕，有足够她愉悦开怀。</p>

“不说话？”见洛迷津缄口不言，女人拍掉她的手，“不准碰。”</p>

发现洛迷津很“听话”地收回手，一点都不碰她，女人又发出有些委屈的呜咽，半真半假地拍了洛迷津几下。</p>

“你没一点良心。”</p>

“嗯，”洛迷津不敢太用力，房间里的瓷器、玻璃制品很多，她生怕容清杳会受伤，“所以你更应该远离我。”</p>

“还喜欢我吗？”女人唇角口腔满是酒液，双眸间风雨如晦，葱白的掌尖毫不示弱地捏着洛迷津的下巴。</p>

她想通了，人是会变的，人怎么会不变呢？</p>

生活的锉磨，名利场的媚上欺下，岁月的变迁，分离、重逢，都会让人面目全非。</p>

但没关系。</p>

樱桃味的烈酒被迫灌入喉咙，洛迷津条件反射地吞咽，从口腔到胃升起一路的灼烧感。</p>

她酒量不好，晕眩几乎一触即发，只能模模糊糊听见女人娇软又凛然地反复质问“还爱不爱我？”</p>

容清杳攀援着洛迷津的肩膀，她反过来搂住女人的腰，分不清是谁更急切，更主动。</p>

黑裙紧紧贴在身上，容清杳眼见着酒液浸透，几乎透明了。</p>

这样的亲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走钢索，可谁都顾不了了。</p>

趁着洛迷津酒醉，她心底的幽暗和欲望无限生发，忍不住想要进行“奖罚问答”。</p>

她推倒洛迷津，跨坐在人家身上，俯身而下，时不时轻轻描绘对方的唇形，惹得洛迷津想要翻身而起，又被她镇压。</p>

“你别动，”醉酒的音色附上喘息喑哑惑人，女人好似发出充满掌控欲的命令，“我要这样。”</p>

“可是，你，我们现在？”</p>

酒精的作用令洛迷津大脑昏聩，只能依靠本能行动，她想要贴近如雪般冷冽清香的女人，却在得到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后又被推开。</p>

“我问你答，懂吗？能不能做到？”</p>

洛迷津双眼迷蒙，反应了很久也没理解过来，只是见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容清杳，便自然地放松点点头。</p>

这种来源于深处的、天然的信任，令容清杳灼热沸腾的心绪稍稍降温。</p>

“洛迷津，你这七年有没有交女朋友？”</p>

“没有，“洛迷津像个有问必答的乖宝宝，睁着一双明显醉意上涌的绯红眼睛，脸上的梨涡随着笑容渐渐扩大。</p>

每次喝过酒，洛迷津就会变得话唠起来，平常闷声不吭的人，也能侃侃而谈，就是睡得很快，所以容清杳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不给人任何休息机会。</p>

“有没有喜欢或者暗恋过别人，”女人俯下身，声线清晰凛冽，太有种主场性的掌控感，“除了我之外的。”</p>

“你之外的？绝对没有，十几年前没有，几十年后也没有……”</p>

“真乖，“容清杳捏着洛迷津的下巴，奖励似的细细吻过对方唇角，声线微哑，透着一股慵懒的餍足之感，像是坏事做绝后的欢愉心情。</p>

前面的问题其实都无关紧要，洛迷津没有喜欢过别人最好，就算喜欢了……抢回来就好了。</p>

然而下面的问题藏了太多的情绪，不甘、愤怒、伤心、刺痛、迷惑不解……</p>

“那天和我说分手，是迫不得己的，对不对？”</p>

“哪一天？”</p>

“七年前的那天。”</p>

醉得比刚才深了些，洛迷津定定看了容清杳许久，意识有些迷蒙。</p>

“那天啊，雪好大。”</p>

“嗯，距离现在2642天前，1月1号下午6:17，那天正好下着大雪，你用一通电话对我说了分手，”容清杳冷静地点明时间地点，“当时我正在我们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我们说好要一起过周末。”</p>

洛迷津听见“用一通电话对我说了分手”，眼里出现几秒沉痛的情绪，不知怎么地，忽然主动拉过容清杳，试探性地吻了吻，又发狠压了上去。</p>

她们同居的时日不算很长，因为被断掉经济来源，过得非常拮据，也非常快乐。</p>

吻过对方太多次，每次都抱着有今朝无明日的抵死心态去厮磨去贴合去相迎。</p>

那对于热恋中的人是一笔甜蜜过头的经历，却在日后分开的巨大空洞中，绞得人心发紧，绞得人在日久年深的日子里，难以呼吸。</p>

今天得以重温旧梦，看着对方潮热的脸、朦胧的眼，认真地、固执地看着，失而复得好似近在眼前，像是重新找到自己的锚。</p>

容清杳眼底盈满涣散与舒服，嫣红的唇开开合合，似引诱丝邀请，“像以前那样，掐着我做。”</p>

这一刻，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恋痛，眷恋疼痛带来的真实和存在。</p>

像是入魔一般，洛迷津握住了女人细长如玉的脖颈，轻轻按压着，感受到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肌肤下跳动。</p>

容清杳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来电显示是经纪人，大概又是有关今天红毯的那些事情，要不就是商谈下一部电影的进展情况。</p>

“你不接电话吗？”洛迷津疑惑地问，“打电话的人很急的样子。”</p>

容清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想要凶洛迷津一句，谁料到说出口的声线软绵绵，毫无威慑力，“你这样，我要怎么接？“</p>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响过四遍，终于歇了下来，最后垂死挣扎地显示两条短信，就再无声息。</p>

被容清杳这样充满冷然控制感的身体反应，所取悦，洛迷津慢了下来，大脑亢奋高昂。</p>

容清杳正处于不上不下的点，茫然地睁眼看向洛迷津漂亮野性的侧脸。</p>

“唔，这样难受，求你……不要，动一下。”</p>

对方不为所动，女人被难受得逼出了眼泪，眼尾湿红一片，声线也越发喑哑，雪白薄弱的身体自己小幅度动起来。</p>

能看见洛迷津骨感偏长的手指，一时尽数隐没，一时重见天日。</p>

见洛迷津还是呆呆的样子，容清杳气鼓鼓地说道：</p>

“不准动了，我的奖罚问答还没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p>

洛迷津乖乖住手，一双明净清澈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容清杳。</p>

“什么问题，”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容清杳问了什么来着？</p>

“你别想逃避或者打哈哈，我的情报来自于知问，她说你是迫不得已和我分手的，你承不承认这一点？”</p>

洛迷津怔怔地看着容清杳，点点头又摇头。</p>

“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不想告诉我？”</p>

“没有啊，”洛迷津看见容清杳眼睫上坠着剔透的泪，习惯性地低头抚去。</p>

“不准看我，”容清杳拿手挡住洛迷津的眼睛，不曾想这一动又被撞到最深处的某个点，热流涌动，“拿出来啊。”</p>

喝了酒的洛迷津反应很慢，完全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p>

“还有，洛迷津，你的手腕怎么会有伤疤？”</p>

“伤疤？”洛迷津抽出手仔细端详了很久，皱着眉细细思索，给出了让容清杳无语的答案，“只是不小心伤到了。”</p>

“你……你认真一点，怎么会……唔……被伤到的？”</p>

“就不小心的啊，”洛迷津睁着无辜的眼睛，觉得自己回答还挺认真的。</p>

容清杳突然有点后悔给洛迷津喂那么多酒了，可是不喂酒这人又会逃跑，喂了酒这人又变得呆呆傻傻的。</p>

无解了还。</p>

“是别人弄伤你了吗？”</p>

下一秒洛迷津整个人都凑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学姐，就令女人瞬间软了身子，缜密的思绪不复存在。</p>

她像是破碎的、奢靡的，无药可救，堕入深渊，于酒色情欲中浸透的雪夜玫瑰，同时又仿佛清冷出尘不染尘埃的雪莲。</p>

纤薄分明的锁骨染上潋滟的色彩，她背后红得妖冶，没有人能拒绝情欲的遐想。</p>

“洛迷津，不可以。”</p>

当然之后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可怜求饶，容清杳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p>

女人纤细的腰在冲撞下微微颤抖，好像轻易会黑折断，白皙的蝴蝶骨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翩翩起舞。</p>

到了最后，天已经微微亮了，容清杳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想要好好说话是不可能的，是她的失策。</p>

清晨雾气漫漫，透过窗帘的一丝缝隙能看见阳光在其间穿梭，四下都静默而安宁，让人想要把一整天都挥霍在此。</p>

“清杳，你醒来没有，我有事找你，”经纪人敲门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浅眠的容清杳彻底清醒过来。</p>

女人给还在熟睡的洛迷津盖好被子，匆匆披上睡袍下床，到客厅给经纪人开门。</p>

“清杳，你昨天怎么回事不接我……”经纪人话还没说完，人就彻底呆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