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现在时】我还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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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边大快朵颐的白锦徊, 只听到容清杳最后一句话，追问道：</p>

“什么没有能再失去的？你写什么文艺段子？”</p>

scott立刻像告状的小孩一样把刚才的谈话内容和盘托出, “现在qing根本不知道riddle还爱不爱她, 就要取消订婚，你说她是不是疯了？”</p>

咬断意大利面，白锦徊这下根本吃不了一口饭, “清杳, 你要取消订婚，再去追洛迷津, 这完全不符合你的……你的, 我想想, 你现在的身份和身价该做的事情。”</p>

容清杳失笑不已, 摇着头反问：</p>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如果我不去问, 那过去的那些年才会变得廉价。”</p>

她曾经被人珍重、热枕、真挚地爱过, 只想要一个最终答案，决定她要以后要怎么爱下去。</p>

白锦徊看过容清杳为那个“不知姓名”的人，形销骨立, 看过她日夜噩梦又哭又笑, 看过她抱着过去的回忆不放手, 看过她为那个人拒绝一切可能,</p>

她不明白那个七年都不出现的人有什么好爱的，即便到了现在她依然觉得洛迷津不值得容清杳珍爱一生。</p>

一个消失七年、主动分手的人，能有什么内情？</p>

“对了, 清杳, 你想要什么礼物？”白锦徊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我碰巧知道很多人已经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虽然离生日还有很久。”</p>

“无所谓, 什么都行。”容清杳怔了一瞬，扶了扶银边眼镜。</p>

“旁人掏空家底为你，得到的就是一句‘无所谓’。”白锦徊大大地叹气，“其实只要你想，你可以拥有很多啊，财富名望爱情，你什么都不缺。”</p>

“我不想要别人给的，”容清杳回答得很简略。</p>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生真正富足的人呢？绝大多数人都是穷鬼，只在乎很少的几个人几件事，很容易变得一无所有。</p>

“你为什么要靠回忆去爱一个和你没有任何联系了的人？”</p>

女人苍白清冷的面容匀出一丝笑意，“为什么不能呢？”</p>

“你犯过一次错了，如果把等她七年算作一种错误的话，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p>

“第二次犯错吗？”容清杳眸光淡淡地看向远方，“犯第二次，代表这不是错误，是选择。”</p>

她曾被洛迷津一直选择。</p>

所以她一直选择洛迷津。</p>

她终于敢向前看，想爱的人就在隔岸，不愿再独自于幻觉与现实之间两难。</p>

过去七年的时间里，她无数次在顶楼俯瞰，城市灯火辉煌，玻璃大厦反射的光晕流光溢彩，流淌着如黄金和蜜酒一般的光彩，给人一种能够抵御寒冷的错觉。</p>

而事实如此，钞票燃烧时的火焰更温暖。</p>

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看见情侣们温柔诉说爱语时感到孤独，是常事。</p>

她不断想着洛迷津，每一天，从明亮的期待转为枯萎的衰败。</p>

能消除那份孤独的人不出现，她当然只有等待。</p>

甚至好几次她在剧组或者其他场合都被人发现走神，心事被旁人察觉，就不再是心事，而是昭然若揭。</p>

或许年少时爱得太过鲜明热烈，她再也无法爱上别人。</p>

容清杳淡然的声线震惊了船舱里的另外两个人，白锦徊被这个人的死心眼气到，半天说不出话。</p>

scott还是不太明白容清杳的脑回路，他理了理整件事情的逻辑。</p>

“qing，取消订婚意味着和岑老爷子闹翻，忤逆岑家对吧？”</p>

容清杳点点头，仍然是一派八风不动的模样，“迟早的事。”</p>

“那qing，你知道你现在玩的是什么吗？”</p>

“是什么？”</p>

“财富、地位……名望，总结起来就是，就是权力，对权力。”</p>

容清杳像是开玩笑一般回应：</p>

“权力的话，我玩得应该还不错。”</p>

“好像也是哦……那我支持你，”scott老神在在地笑起来，“riddle现在在哪里？要不要我现在开车送你过去找她，你还能在车上睡会……嗯，表白仪式可以弄得盛大一点，让我想想。”</p>

眼见着scott开始兴奋地在船舱里走来走去，给容清杳出谋划策，“qing，你们这种久别重逢的小情侣，最适合搞点回忆过去的浪漫场景，然后多喝一点酒，我酒窖里珍藏的那批红酒都给你了，还有最好请个小提琴乐队在旁边奏乐……”</p>

缓过来的白锦徊一把推开scott，“你别在这插科打诨，一天没个正形，现在不仅仅是复合不复合的事情。”</p>

“就是复合的问题啊，”scott表情也变得很正常，“得让riddle回心转意，重新喜欢我们qing才可以，我愿意当qing的恋爱顾问。”</p>

白锦徊一把把scott推得更远，严肃地看着容清杳，接上了下面的问题。</p>

“清杳，你不确定洛迷津还爱不爱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风险投资，你连风险率回报率投资比都算不清楚。”</p>

“我不需要计算这些，”容清杳安抚着两位朋友，“输了也没关系的，我不后悔。”</p>

落子无悔，不是吗？</p>

很早她就确定了。</p>

何况，她如此费尽心机地往上攀缘，获取更高的权势地位，不是为了更加束缚自己。</p>

年少时是因为无法有选择的机会而不自由，没有钱没有思想没有经历，做了许多不愿意做甚至很厌恶，却也不得不做的事情。</p>

她就是为了能够自由地选择，而不管多艰难也要摆脱那样的命运。</p>

“你不怕最后赔得血本无归吗？”白锦徊的声音震耳欲聋，将冰冷现实摆在眼前，“你会失去scott家族这样的雄厚资本支持，也可能追不回自己的爱情，再差一点，你会一无所有，名利和爱情都没有。”</p>

“嗯，是有这样的可能。”容清杳并不避讳，直接表明了自己知道后果。</p>

也许后果还会更严重一些，但再严重也不会比七年前更差了。</p>

“清杳，你和scott的合作不是双赢吗？本来就是虚假的订婚，走个过场抬抬股票价格而已，根本犯不着取消，你要去和洛迷津坦白一切，直接去就好了。”</p>

闻言，容清杳垂下头，看了看手心的黑色棋子，再掀开眼帘，眸色凉薄，“不，只是我无聊，其实一开始我就只想看我那位父亲开心后失望的样子，现在不过是提前一点验收成果。”</p>

听见容清杳这么说，scott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容清杳对那位父亲的恨意，女人冷漠无情手腕精明，擅长隐忍又自傲。</p>

这样的自傲者从不把重点放在别人身上，他感觉自己以前可能看错了容清杳。</p>

女人只是用清冷禁欲高不可攀、祸水般的美丽包裹伪装自己，其实是嗜血又傲慢的。</p>

白锦徊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查看股票情况，“既然你清楚你想做什么，为什么不继续下去？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可以收购更多的股票，安排更多的人进去岑氏集团，更轻松地瓦解他们，将成功延续得更高更多，而不是放弃scott这样一个巨大的资本后盾。”</p>

容清杳轻轻颔首，“锦徊，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p>

“现在怎么了，如果洛迷津爱你，如果她主动来找到你，说要和你在一起，那么我毫无意见，你就是把自己玩到破产我也不说什么。”</p>

她始终是这样的看法，喜欢洛迷津这样的人，爱三分就好。</p>

“但她更重要一点。”容清杳比了个小小的手势，“比最重要的，都还更重要一些。”</p>

“为了更重要的人，这个人可能不爱你，你也要放弃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吗？”</p>

“也对哦，qing，你真的不需要我这边的助力了吗？”scott也跟着问道。</p>

他问完才觉得自己傻，容清杳这样的人，对一个强者来说，助力这种事，有也可以，没有也不会强求。</p>

容清杳苦笑一声，“你们太杞人忧天了，我没有要放弃事业，只是取消订婚而已。”</p>

白锦徊摇摇头，还是一脸愁容，“清杳，我依旧觉得你不需要取消订婚，直接告诉洛迷津你的心意就足够了。”</p>

“嗯我知道，我想用原原本本的我去找她，我不想再用试探用语言耽误时间了。”容清杳望着白锦徊，笃定地说，“我不是在做选择题。”</p>

“我不想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想把完整的我交给她。”</p>

“但也许她不会觉得委屈。”</p>

“但我不想让她委屈。”</p>

这一生她真正快乐的时间很少，即便现在已经摆脱了曾经贫瘠困苦的命运，但她的心仿佛仍旧活在不开心的童年里。</p>

所以她太渴慕开心了，人活一瞬间，她就为了和洛迷津一瞬间的开心而活。</p>

“锦徊，你不明白，她很值得，比全世界都值得。”</p>

这两人被容清杳义无反顾离开的气势震慑，再无劝阻的力气，眼睁睁看着女人下船。</p>

自小就在名利场中长大，白锦徊见过太多沽名钓誉之辈，唯独欣赏有理想有信念有野心，行动力强的人，所以才会在大学和容清杳交朋友。</p>

scott走过来拍拍白锦徊的肩，表示安慰，“别担心了，这是qing自己选择的路，我们管不了的。”</p>

白锦徊满眼担忧，“她要是不被爱该怎么办？”</p>

“上次我们不是讨论过智者入不入爱河这个问题吗？我现在觉得qing有一颗情人心，很真实，很有温度。”</p>

白锦徊气急攻心，直言道：“你倒是立场转变得很快，现在跟我吹捧起恋爱脑了。”</p>

“非也非也，”scott摇头晃脑地反驳道，“没有真正爱过的人，怎么能称为智者？看破情爱的前提是经历过情爱，通透的悟道方式一定是渡过了情情爱爱中的纠结与苦闷，而不是站在远处侃侃而谈。”</p>

说到这里，scott瞟了白锦徊一眼，“你别上火了，到时候你亲自去谈一场恋爱就知道了。”</p>

“我不信，就算我谈了，肯定也会很理智的。”</p>

“只有一个人经历过、感同身受过，才能度过、越过、放下，绕路走的人不算英雄，”scott像个哲学家似的笑了笑，“你现在这么想也能理解，未必每个人都能幸运地遇到爱情。”</p>

感觉自己好像被scott鄙视了，白锦徊踩了他一大脚，“闭上你的狗嘴，再说一句把你头当皮球踢。”</p>

“单身狗的怒火哦，再说qing和她那个爹摊牌也挺好的，”scott点点头，“你不会真以为qing要和她那个父亲同流合污吗？”</p>

“我当然知道不会，我们也已经掌握了岑氏集团的大部分股票，只是……算了，清杳开心就好。和你取消订婚的消息放出去，最多掉点股票价格。”</p>

“你这么想就对啦，大不了就是qing第二次被甩，能有多大点事儿。”</p>

容清杳从游艇里离开，很快就打电话给言思。</p>

“言思，放话给媒体，我和scott取消订婚。”</p>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言思听见电话时并没有觉得多惊讶，在她看来，取消订婚本来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情。</p>

“好，我马上就去。可是岑老爷子那边，要怎么做？“</p>

“也打个电话直接告诉他吧，”容清杳勾勾唇，“我很期待他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p>

言思在电话那边点点头，“看来老爷子之前想全价购入的海洋馆和高尔夫球场估计要打了水漂了。”</p>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年轻女人，坐在保时捷的保险杠上看海，海风掀起容清杳的长发。</p>

好几天没好好休息的眼睛很红，面色苍白得像是吸人精血的艳鬼。</p>

女人眼里是洞悉一切的锐利，取消订婚的消息放出去，大概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但这也没什么。</p>

媒体舆论向来就是用来操控的对象，压制舆论只需要再放出更大更惊人的舆论就好了。</p>

果不其然，容清杳将车开出没有半公里，岑老爷子就派了一个车队的人过来“请”她回老宅。</p>

“小姐，不要让我们难做，”截停她车的保镖还勉强算是彬彬有礼。</p>

容清杳优雅从容地下车，坐上岑家开来的加长林肯，淡声叮嘱：</p>

“把车开快一点，我见完父亲还要赶时间，一点都不能浪费。”</p>

保镖关车门的动作一顿，不由自主低下头服从，“是，小姐，您放心。”</p>

岑家老宅，仍然是一片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景象。</p>

岑老爷子看见容清杳走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