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寻花问柳，夫人保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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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只好无奈道：“师父，风已经放出去了。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算了。”</p>

师父被激将了一把，一咬牙道：“好吧，就去一次。”</p>

我宽慰他道：“师父，江辰常去那种地方，你放心，有他跟着，不会让你吃亏的。”</p>

江辰脸色一红，“小末，你为何血口喷人？我何时常去那种地方了？”</p>

我拢了拢袖子，慢悠悠道：“啊，你以前，不是去过那个什么温柔乡么？熟门熟路的样子。”</p>

江辰跳将起来，“唉，唉，小末，我去那里，还不是为了给你买胭脂！”</p>

我嘿嘿笑了笑，清了清嗓子道：“也许，顺便为为自己。”</p>

“你！”江辰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气得狼烟滚滚。唉，看着他跳脚生气，真是好爽快。我没心没肺地笑，师父在这里，怎么，你敢上来咬我？嘿嘿。</p>

江辰气哼哼地拉着别别扭扭的师父走了。在大门口的豪华马车前，师父被他推上了车。</p>

我目送着深入虎穴的师父，感叹不已。师父为母亲都豁出去了，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动容，出来见一见他。</p>

其实，母亲越是不肯见师父，我越是肯定自己就是云洲的妹妹了。定是母亲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师父，所以才“空挂念，不想见”。否则，要是真如云洲收到的那信上所说，我是师父的女儿，母亲实在没有道理不和我们相聚团圆。</p>

想到这里，我很是遗憾，上天有时最喜捉弄人，偏偏让那有情人难成眷属。</p>

我回到房里百无聊赖，信手从书架上抽出《重山剑谱》翻了翻。去流金宫前，我已经练到十二招了。第十三招，叫“举案齐眉”，攻的是上路，剑指咽喉其实只是虚晃，实际的目标却是眉心。我将招式看熟，合上书重新放回到书架上，夹在一众书中。然后拿起剑缓缓练了起来。练着练着，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江辰，那时在船上和他喂招，每次都输给他，被他亲了三回，剩下的一并记在账上，也不知道他忘记了没有。最近他也没提，嗯，他是忘记了好呢，还是没忘记好？</p>

一念及此，我微微脸热，赶紧收心继续练剑，可奇怪的是，被他扰了思绪便再也专心不成了。此刻，他在那风花雪月之地做些什么？我明知道他和师父在一起，一定会很守规矩，可是，心里为何有点不自在？</p>

再一想到那夜我和他初次到金陵，在秦淮河的外河口上遇见的那只花船，船头的红粉佳人，吴侬软语撩拨动人，容止风流顾盼生辉甚是招惹。而江辰坦然笑对，举止自若，风流洒脱，丝毫没有扭捏尴尬之色，倒是我被一句“好俊俏的一对断袖”给说得脸热心跳，尴尬不已。</p>

此刻，他又会如何？想到这里，我这心尖微微一酸，他就算很守规矩，那些女孩子可未必守礼啊，会不会见他美貌，心动神摇地上前非礼两把呢？这，这可难保！我委实大意了，应该跟去保护他的。</p>

我这心里七想八想坐立不宁，一抬眼，竟然发现江辰站在房门口，抱着胳膊正似恼非恼地瞅着我。</p>

我又惊又喜又意外，他怎么又回来了？</p>

他看看我，悻悻地哼了一声，“小末，你得随我同去。不然，保不准将来和我秋后算账什么的，哼哼，到时候我又说不清。”</p>

还挺聪明的嘛！我扑哧笑出声来，欢欢喜喜地随着他出了门。</p>

路过花园，正遇见小荷包捧着糕点过来，我高高兴兴地问：“你去不去秦淮河边看看？”</p>

小荷包瞪着眼睛，“天哪，小姐你居然也去那种地方？”</p>

我清了清嗓子，“我去保护师父。”</p>

小荷包不屑地撇着嘴，“小姐，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不放心姑爷？”</p>

江辰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瞅着我。</p>

我怔了一下，决定死不承认，“我，主要是不放心师父。”</p>

小荷包，清了清嗓子学着我的调子，“那我也去，我不放心小姐。”</p>

夜晚的秦淮河真是让我和小荷包大开眼界。这里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京城的繁华昌盛富贵奢靡。林荫道旁灯红酒绿一片旖旎，空气中飘散着馥郁的脂粉香，甜腻腻的像是米酒，让人微醺。河面上三三两两的画舫，别致华美，灯光璀璨，河水粼粼，水面如暗色绸缎，上面点缀满了耀眼的星子，熠熠生辉。</p>

丝竹歌舞之声袅袅传来，浮在清波之上，水雾朦胧，秋月清远，如诗如画的景致，浮华慵懒得让人沉醉，然而，放纵逍遥中偏又带着红尘的冷峭与寂寞。</p>

小荷包已经急不可待地问：“小姐，这么多画舫，我们去哪个？”</p>

我瞅得眼花缭乱，没了主意。只听江辰道：“我们去醉思楼吧。”</p>

师父惴惴不安地问道：“醉思楼又是哪里啊？”</p>

江辰道：“是一处可听曲子可听段子，可饮香茗可喝烈酒，可看歌舞可看夜景的好地方。”</p>

是我多心了么，为何我听出了一种悠然神往的味道……我心里冒了一个酸泡，情不自禁嘀咕了一句：“你还忘说了一样——也是一处可看美人可抱美人的好地方。”</p>

江辰挠挠眉头，对着我“羞怯”地笑了笑。我无视他的“羞怯”，很大度地露出“神往”之色，端出一副同赴共赏的架势。</p>

因为我们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明目张胆的“惹是生非”，自然是越招摇越好，所以，我对江辰的做法，需要明确地表示支持，我大义凛然地把心里的小酸泡戳破了……</p>

醉思楼果然气派非常。朱楼临碧水，当空挽明月，居高临下将秦淮河的夜景一览无余。得天独厚的地势和别具一格的风情，横空出世般的将河上的画舫小舟比成了小家碧玉，而醉思楼俨然一派大家风范，简直让人几乎忘却它风月翘楚的地位。</p>

门口有数位花枝招展的姑娘，顾盼生辉地看着我们，见到江辰和师父的时候，齐齐眼睛一亮！我绝对没看花眼，千真万确是眸光一亮!</p>

唉……我猜得没错，江辰的美色果然引人觊觎。</p>

鼻端香风一晃，一位三十来岁的丽人，风姿绰约地走到我们跟前，笑盈盈地道：“二位贵客，快里面请。”</p>

二位贵客？敢情我和小荷包隐形了么？看来是把我们俩当成是随行的丫头了。</p>

说话间，她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就想插到江辰的胳膊里，江辰忙闪身微笑道：“我们只要一个雅间，听两首曲子就好。”</p>

“好，好，二位这边请。”</p>

这女子将我们领进二楼一间雅间。我尚未看清屋子里的状况，已经有四个女子鱼贯而入，婷婷袅袅地站在了房中。我粗粗一看，不得不说，姑娘们不仅姿色动人，衣衫也很……冻人！这都初秋了，还都露着肩膀和胳膊，难道不怕受风寒？</p>

师父脸红了，垂着眼皮，仔细地看着桌子上的茶碗，貌似在数花边。</p>

江辰摸着鼻子，低垂目光，挥了挥手，“啊，你们随便弹两支曲子。”</p>

“是。”</p>

于是，一个女子抚琴，另一个女孩子抱着琵琶合音。另外两位女子半跪在红毯上，纤纤玉指剥着白玉瓷盘中的一串紫晶葡萄。</p>

我站在江辰身后，随便朝他跟前的女子看了一眼，心口顿时扑通一跳，赶紧移开了目光。这是因为，那半跪着剥葡萄的女子，丰满得呼之欲出，裹胸被撑得岌岌可危。我这么居高临下地一看，唉，不小心看见了一个半圆。</p>

我扶额侧目，偷眼去看江辰。嗯，他正学着师父，在数茶碗上的花边。还算自觉，没有东张西望。特别是不该望的地方，没望。我甚为满意。</p>

屋子里琴音袅袅，琵琶低吟，再伴着婉转旖旎的柔声低唱，酥酥软软的像是女儿红。</p>

师父正襟危坐，灯光下，他老人家薄薄地出了一额头的细汗。我又瞅了一眼江辰，他头上为何一点汗也没出？我隐隐有点不满。</p>

曲子委实好听，可是我有点听不进去。因为那弹琵琶的女子，一双桃花眼老是往江辰身上乱瞟。他一定是有所觉察，径直看着茶碗不抬眼皮，好似要将那花边看出一朵花来。我觉得，他还算明智。</p>

“公子，请用。”半跪在红毯上的女子，坐直了身子，将葡萄送到江辰的面前。</p>

江辰正欲用手去接，她抬手一送，径直将葡萄放到了江辰的口中。</p>

我眼皮一颤，她的手指实实在在地碰到了江辰的嘴唇！千真万确！那红色的蔻丹似乎在我的心上轻轻划了一道，我顿时心尖一酸，仿佛那颗葡萄喂到了我的口中。</p>

紧接着，她又送了一颗葡萄到江辰嘴边，眼看她的手指即将又摸到他的唇，我，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关切”地提醒江辰，“葡萄吃多了，倒牙。”</p>

说着，我这厢牙根又是微微一酸，貌似我有点先倒牙了。</p>

江辰含笑看了我一眼，“小末，你这么关心体贴，那我不吃就是。”</p>

我正欲松口气，那女子却又站起身来给江辰倒酒。十指纤纤地捧着酒盏送到了江辰的口边，江辰忙接过酒盏，我将将松了口气，不料，那女子蜂腰一挪，竟坐到了江辰的腿上！</p>

我心里扑通一声，像是又囫囵吞了一个葡萄，酸不说，还被哽住了！</p>

江辰忙不迭地想要扶她起来，手忙脚乱似乎又无处下手。他想要扶她的腰，似又觉得不妥，赶紧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紧盯着他的手，若是胆敢放她腰上，咱回家算账！</p>

莫非我的表情此刻很狰狞？江辰倍加小心地用胳膊挡开了那女子，赶紧“谄媚”地对我笑了笑，貌似很无辜。</p>

我身上有一股奇怪的燥热和郁气，觉得这房中片刻也待不下去了。我拉起小荷包，对江辰道：“我去马车里等你们，这里好热。”。</p>

我很怕自己多年来淡定大度的形象即将毁于一旦。</p>

江辰忙道：“等会儿一起走。”</p>

“你和师父好歹听完一支曲子吧。”事已至此，我还是大度到底吧。不然浪费了银子，白来一趟啊。</p>

我拉着小荷包匆匆从房里走了出去。踏过回廊，我觉得今夜的自己，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为何一见别的女人对江辰动手动脚就有点失控呢？从理论和理智上讲，我应该淡定，怎么着也要保持着风范，淑女本色。</p>

小荷包凑上来，“唉，小姐，你方才是不是吃醋了？”</p>

“那个，好像不叫吃醋吧？”</p>

小荷包斩钉截铁道：“我觉得绝对属于吃醋范畴。”</p>

我揉了揉眼，“有何凭据呢？”</p>

“嗯，反正你看不下去了，眼皮直抽。”</p>

我吓了一跳，居然如此明显，她都看出来我眼皮抽筋了？</p>

我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我眼皮没抽。”</p>

“那你心抽了吧？”</p>

我按了按心口，心虚道：“嗯，心本来就是一抽一抽地跳啊。”</p>

“算了，小姐你躲出来是不明智的，虽然眼不见心静，可是接下来，姑爷会被怎么样，你可看不见啦，没准儿被非礼被调戏，你难道就不管了？”</p>

我现在已经鞭长莫及了，“这……”</p>

“我看小姐你还是需要回去盯着姑爷。”</p>

我咬牙道：“算了，我，我相信他。”</p>

小荷包撇撇嘴，没吭声。</p>

难道她看出我在硬撑？算了，硬撑到底吧，反正一支曲子弹得也很快。我去马车里等他们。</p>

马车前，归云山庄的四个小厮也不知在说什么那么开心，笑闹成一团，马车停在一边，两匹骏马凑着头仿佛窃窃私语。</p>

四人见到我和小荷包，齐齐收敛了笑闹，规规矩矩地站在马车两侧。</p>

我盘腿坐在车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小荷包挨在我旁边，颇为神往地叹了口气，“怪不得男人都喜欢去那些地方，连我都觉得里面真好。那姑娘身上的香味也不知用的是什么香，怎么就那么好闻呢？”</p>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甚是赞同。那香味一闻就让人陶醉，恨不能趴她身上仔细闻个够，唉，江辰的鼻子一向很灵光，这么一想，着实让人揪心啊。</p>

我有点心烦意乱，本想继续多问几句，一看马车外恭恭敬敬站着的几个木桩子样的年轻人，很不利于我和小荷包继续探讨一些深入的问题，便道：“你们玩你们的吧，都这样站着多累啊。”</p>

四人齐齐应声，离开马车数步之遥，靠着树边大眼瞪小眼。</p>

我放低了声音，“嗯，小荷包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买些香粉什么的，往衣服上抹抹？”</p>

小荷包俨然一副“苍天有眼，苦尽甘来“的表情，一拍巴掌，“小姐，你终于开窍了！”</p>

我陷入了神思恍惚的感喟，戚戚然觉得自己往年的山中岁月，着实不太像个女人？</p>

突然，马车前的骏马长嘶一声，放蹄狂奔起来！</p>

事发突然，我毫无防备，小荷包惊叫了一声，猛地扑到了我的身上，我本是盘腿坐着的，一下子被她压得趴在了车上，下巴险些将木板嗑出一个坑来。</p>

这是怎么回事？我连忙扒住马车边沿，想将小荷包从我身上掀开，可是她像只八爪鱼一样，死命地搂住我，只管嗷嗷尖叫。</p>

马车失控一路狂奔，晃得我眼花缭乱，车后传来下人的叫喊，可是他们怎能追得上马？我强迫自己冷静，先不管马是怎么惊的，快跳下车要紧。可是，小荷包却死死地压在我身上。</p>

我喊道：“小荷包，快放手。”</p>

她只是尖叫，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压根儿没听见我的话。</p>

马车哐哐当当的像是撞到了石上，砰然一声巨响之后，猛然一坠。我还没反应过来，水已经漫到了肩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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